玉兔第一次真正把枪别在腰杆上,感觉像是别了块烙铁,灼得他骨头都疼了。玉兔对枪械其实了解甚少,对把脉冲枪插进裤腰这种事情,实际上非常害怕。
  不会突然走火,突然一枪崩掉你的命根子吧?雅南曾经就有过这种不三不四的疑惑。
  玉兔觉得雅南满脑子都是下/流事情。但他依然有点怕,忍不住伸手拨弄了一下枪口位置,让它即便不幸走火,也不至于崩到某个要害的地方。
  你一个卖药的,搞这么危险的东西在身上干什么?我看你是嫌命长。
  彼时的雅南头上别一顶头箍,把他那密密的鬓发向后梳去。雅南披一件薄薄的丝质袍子,领口敞开,衣服墨墨黑,皮肤雪雪白,衬得极有风情。他修长的两条胳膊轮起来,抿着唇,对着镜子仔仔细细修眉毛。
  红了以后确实不一样。玉兔想。出道以后,雅南身上那股难以形容的劲头,好像更足了。
  我们这一行,每天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小心一点比较好。玉兔解释枪的事情。他轻描淡写,不想让雅南知道太多阴暗晦涩的细节。
  地下城最近不大太平。玉兔的业务不再像以前那样小打小闹,而是做大做强,控制了城里最稳定的抗辐射片剂来源,招来不少人嫉恨。
  玉兔之所以有本事倒腾那么多管制药物,一多半的原因,是因为集团公司可以合法从宗主星进口药品。aurora的海老和左老板在外声名赫赫,同行忌惮集团背后的势力,不敢来找他的麻烦但这是在左老板不知情的情况下。若左老板知道玉兔吃里扒外,利用aurora的关系网倒腾处方药品,铁定也是动用家法的。
  雅南在演艺圈崭露头角的同时,玉兔也在地下世界小心翼翼走着钢丝,贪婪攫取自己的最大利益。两人都不是从前那种愣头青了。
  你明明有机会把医学院念完,正正经经当个医生,哪里需要成天担心这种破事。雅南旧事重提,又开始戳玉兔的伤口。
  我这不是没念完吗,那有什么办法。玉兔被雅南戳习惯了,现在也不跟雅南生气,只厚着脸皮,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
  雅南手上的修眉刀停了一下,放下来。玉兔,我跟你讲你知道我现在红了吧?雅南转头盯着玉兔,声调轻起来,等到明年,我的新人合同就到期了。我下一次跟公司续约,可就能拿大头的钱了到时候,我爸的医药费也够了;我妹妹的手术费,大概也够了。
  那挺好。玉兔恭喜雅南。
  你当年从医学院辍学,剩下的学费还差多少?到时候我帮你出了吧。雅南突然讲,你老老实实把没修到的学分修完,拿个正经的医学院文凭,当医生去。
  玉兔太阳穴跳了一下,盯着雅南。
  你天天这样偷偷摸摸地倒药,哪天事情暴露了,你们老板能放过你?我可知道你们老板不是善茬。雅南别过头,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你干这个要是不危险,你搞个枪在身上干什么?
  玉兔不回答。
  你当了医生,过两年我妹妹动心脏手术,搞不好还能替她主刀呢。雅南笑起来。
  想什么呢。玉兔嘟囔。他想,心脏手术主刀才没有那么容易呢。
  你以后有钱了,留着给自己花呗。玉兔梗着脖子,你也说过,你们家就是个无底洞,以后有的是用钱的机会。
  没必要浪费在我身上。玉兔讲。
  供人读书怎么叫浪费呢?
  你知道我们家情况的我爸跟我弟弟都在牢里,命都在人家手上。我们全家一屁/股债,也是个无底洞。
  慢慢填呗,我们不是都还年轻吗?雅南躬身向前,烁烁的两道目光抵着玉兔。
  玉兔耳朵动一下,不想接话。他从怀里摸出几盒药,放在雅南的化妆台上:喏,你这次的药。
  谢谢。雅南见好就收,不提医学院的事了。他瞥玉兔一眼,感觉到对方今非昔比,衣着开始英俊体面,身上也有了隐隐的古龙水香。
  雅南吸一口那松木调的味道,忍不住笑:我看你也阔了,送药能送上游轮了爱神号的船票可贵了呢。
  贵也不是我买单,我是跟着老板上船的。今晚跨年,老板有贵客要陪。玉兔推了一下药盒子,你收好,我一会儿还要回我老板那儿去。
  我一会儿还要去后台排练,没地方收呢。雅南修好了眉毛,把头上发箍摘了下来,随意撩几下额发,整个人更精致好看了。雅南倚着化妆台,故意倾身问玉兔:玉兔,你今天帮人帮到底,帮我把这几盒药放我房间去,怎么样?
  玉兔谨慎看雅南一眼。
  雅南塞了一张卡片在玉兔手上:这是我今晚的房卡,你拿好。
  玉兔感觉卡片烫手。
  那我加价500星币,当你今天的配送费。雅南笑嘻嘻,把一张钞票夹到玉兔领口上,像把小费夹进脱衣舞男的丁字裤边缘,非常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