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婆子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此时丫鬟却狠狠啐道:“还愣着做什么,都到了这地步,忘了你们现在谁的手下讨生活了?太太还立在那上头呢,误了事,仔细你们的皮!”
  这一喊,围着的几个人再不犹豫,疯拥着上前把顾运按住,直接往院子里拉去,关进一间房间里。
  雾儿撕心裂肺地怒骂叫喊,却很快被人塞住了嘴巴。
  几分钟后,赵弦玉施施然从外头推门走进屋子。
  他笑着叫顾运一声:“顾家妹妹,可算是来了。”
  又瞥了那几个婆子一眼,“你们几个,还不退下。”
  婆子们忙慌手慌脚退下并且关上了门。
  赵弦玉盯着顾运的脸看,走过去,将她下巴一捏往上抬,“我说过,你必然是我的。”
  顾运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冷笑:“你那没人伦阴险恶毒的娘呢,不是要跟我说话的,怎么成了缩头王八躲到哪个洞里去了,你叫她滚出来!”
  赵弦玉眼神阴阴,“果然很是伶牙俐齿。”
  顾运点点头,一边将人的手掰开,往后退,“对,我伶牙俐齿能够诅咒你们祖宗十八代,让你们一家子在阴间幸福相会永不超生,叫你那心理变态生理阴毒,自己命硬克死丈夫小心眼不敢承认反赖在大儿子身上,和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胆小刻薄的的娘,下辈子别再投错胎,认清楚自己的畜牲秉性,直接去当畜牲少来人间作个恶虔婆!自己没男人喜欢,就只能嫉妒儿媳妇,挑拨离间,使下作绊子,啊呸,说出来叫人恶心。”
  顾运看着赵弦玉整张阴沉下去了脸,笑着继续:“这就受不了了?我还没说完呢,五少爷觉着你们大太太为何就宠你啊,你从来没想过吗,为什么你媳妇死了,她还高兴,这么多年挑三拣四没给你再相看一个,真以为是疼爱你为你着想呢?呵呵,你看不出来她是想控制你啊,控制自己儿子,让儿子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只听自己的话,永远在身边陪着自己,真的从来没觉得奇怪过吗?还是说,五少爷从来都不敢细想呢,你们大太太,就是这样一个心理变态的‘恋子’之人呢!”
  赵弦玉眼睛直勾勾盯着顾运。
  “小娼.妇!你给我闭嘴!闭嘴!”却只听得砰地一声响,门被从外面踢开!
  大太太冲进来,一张刻薄悚然的面容已经扭曲,尖利的声音似要冲破人耳膜。
  顾运抬手揉揉耳朵,冷笑,死老太婆,来得正好,她还没输出够呢!
  “你看,果然这是个老娼.妇,恐怕成日里想着都是些男盗女娼之事,不然怎么张口是娼,闭口是娼,正经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导致的。知道你早年丧夫没了男人,身心双重受不住,谁不要你改嫁了,谁不要你改嫁了?敢我身上始阴招,把我带来这屋子,你存的什么心思?说啊!老虔婆!你还想在外面偷看是不是,还听墙角是不是。”顾运越说越快,越说越气,“我去你妈的,打死你这天杀的老东西!”她一脚踹过去,两手直往大太太身上招呼。
  场面完全乱了套!
  那门外站着的丫鬟婆子不赶进来,恨不能听不见看不见。
  顾运的阵仗把若有人都惊住了!
  “五少爷,你乐易当你们太太的提线木偶,当她搂在怀里捏在手里的心肝儿宝贝好儿子,只管过来打杀了我!不然,你只管睁着眼睛好好瞧着,这且是第一场呢!”
  顾运抽着空,转头放出最后一句话。
  心中冷冷想,她不想杀人,但他如果真的敢再往前一步,她绝对不会有一丁点的心慈手软,袖箭绝对朝着心脏射过去。
  谁知,赵弦玉在听到心肝宝贝几个字的时候,猛然一偏头,“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那一张脸十分阴沉可怖,赵弦玉站起来,一脚踹开一个趴在地上的丫头,踉跄跑了出去。
  大太太发出杀猪一样难听的叫声,看见赵弦玉竟离开,扯着嗓子叫,“我儿,我儿,你要去哪儿?娘都替你安排好了,你快些回来。”
  顾运听见那远离的脚步声越来越快,愈发忍不住笑,一把扯住大太太的衣襟,凑到她耳旁,小声玩味说:“不跑?继续留在这里受你辖制,当你有名无实的丈夫啊?老变态。”
  “住口!你给我住口!”
  “大太太发羊癫疯了,还不去找根绳子来,把人绑起来。”顾运站起来,平静开口。
  这些人全慌了,从五少爷跑出去后里就六神无主,她们是全知道大太太的计划的,也把顾运拐到了屋子里,可都不知,怎么一眨眼,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大太太哪里来的羊癫疯?
  可顾运的一番语言攻击精神攻击早把这些人心气打散,现如一群无头苍蝇,失去主心骨。
  只能听人说什么就做什么了。
  丢下那一屋子狼藉,顾运拉这雾儿,离开大太太院。
  一路上沉默不语,一步一步踩在夹道上,心里对自己发誓,那院子里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第六十五章
  “雾儿, 你去叫姐姐回来。”
  这事还没完,顾运心里冷静地想。又叫云儿,说, “你也去, 把姐夫叫回来。”
  云儿急都直冒火,她不知道顾运去大太太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顾运回来脸色都不一样了。
  雾儿生怕她现在问, 连忙先拉着人退了下去, 到了外间, 方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一遍, 云儿听了捂着嘴大惊, “他们,他们怎么敢的?姑娘实在是可怜!”
  雾儿恨恨道:“都是一群黑了心肝的畜生!若不是姑娘机警,这会儿已经……那我们怕也没活路了。”说着擦擦眼泪,“行了这事不能再耽搁, 咱们赶紧去把大奶奶和大爷叫回来, 这事还有说头,肯定不能这么算了,顾小姐那里头一个不答应的。”
  说完两人匆匆出了门, 外头雇了顶小轿, 一个往寺庙去, 一个往赵淮山上值的衙门去。
  顾运只可惜她现在手里没有可用的人, 不然头一桩, 先将那一伙可恶的婆子抓起来。
  只是她不还知道, 自己刚从惊险环生得阴谋诡计里脱身, 还没来得及理顺脑子里的千头万绪,包括怎么在不连累顾池春的情况下报复回去。这件事就已经被监察她的人全部报告给了司桓肃。
  所以, 最先过来的人不是顾池春也不是赵淮山,而是司桓肃。
  顾运睁着眼睛看司桓肃直接从围墙翻越轻徙,跳进了自己的院子。
  半天没反应过来
  “司桓肃?你……”脑子懵懵的,半晌才说话,“你为什么在这里?”
  “自然是承你伯父之请求,他说你遇事被绑架,求我来寻你救你的。”
  顾运:“原来他们都知道了?不过你现在见到我了,知道我没事,我那时运气好,从坏人手中跑了出来,一路到了这里,并且已经写了信叫人送回去,大概是还没有到。因为不敢原路返回,我才计划着先去中州再折道回梧州城的,因我二姐姐家正在这边,我就说道来走一走亲戚了。”
  “顾拙,你的确是大胆。”司桓肃直视着她说。
  顾运打断司桓肃的话,反问:“你是什么时候找到我的?知道我在赵府,这么顺利潜进来,必不会是刚刚才发现的我的行踪。”
  司桓肃道是,然后继续说:“这里不能留了,你现在跟我走,我带你回梧州。”
  顾运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我为什么要与你走,就算你受我大伯父所托,难倒就急在这一时半会儿了?且不说我还有许多事没做,还没告诉我二姐姐一声,怎好离开?”
  司桓肃沉声:“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刚刚遭遇的事?你现在不走在,再等一等,这家人反应过来,你必难脱身。”
  顾运一点不想问司桓肃为什么会知道刚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却愣了一下说:“我为何会难以脱身?我还要在这里替自己讨个说法呢!”
  “顾拙,你太天真了。”
  司桓肃慢慢往前走进几步,“你比别人都聪明,却没见识过人性彻底的恶,没见过一个家族的阴暗腐朽之面,你以为自己掌握了证据,站在有利于的位置上,就能昂头挺胸讨公道了对么?因为你认为自己是受到迫害的一方,真理公道一定是站在自己这边。那么我告诉你,你错了,公道从来只有是在阳光下才能被讲出来,有机会讲出来,但你遭遇的是阴私,只要他们不想阴私现世。”
  “顾拙,你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顾运心里噔地重重跳了下,她掩饰般哂笑,“我不明白,司桓肃,你说的我不明白。”
  “顾家将你养得太好了,令你没见过阴私,那些不见光的东西,没人会叫你知道。”
  司桓肃已经近到与顾运一尺之遥,他伸手,慢慢捏住顾运的手腕。
  慢慢将她的衣服袖子撸上去,那段短小冰冷的袖箭原原本露出来。
  少女手臂并没有比这袖箭大多少,因为武器要紧系,以至于皮肤被勒出了深红的印子。
  顾运别扭将手往回缩。
  司桓肃却忽然捏住袖箭的机关。
  一瞬间顾运额上冷汗都吓出来了,忙去掰他的手:“你别动,箭会射出去的!”
  司桓肃却轻声笑,“这是个好东西,若能对准人的心脏,趁其不备,必能一击毙命。顾拙,你大约是因为这个,觉得心中有底气了。”
  顾运无法反驳,这袖箭在某些时候的确让她安心,她被带到大太太院里去时,没有那么害怕,就是因为觉得自己有后手,才会那样镇定。
  司桓肃:“那你必定也私下练习过这东西了。”
  顾运隐隐猜到他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瞬,司桓肃开口,“你来朝着我拨一次机关。”
  顾运心里瞬间产生一股躁意,她冷笑看着对方,“司桓肃,你烦不烦!”
  “你害怕,不想,心里生惬,对不对?对我动不了手对坏人难倒还动不了手,顾拙,你有没有这样想?不要想,让我来看看你的胆量。”
  “你不要激怒我。”
  司桓肃:“六支箭,你可以射击六次。我算你箭箭正中胸膛,次次毙人性命,也只有六个人,然后呢,你待怎么办?”
  怎么办,她没想过,她没想到这个程度,她不是已经安全了吗,她为什么还要杀人,武器只是保命的手段,不是杀人的东西!
  顾运呼吸声一声比一声急促,她不想让司桓肃占上风,可是她心乱了,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司桓肃却说了最后一句话:“顾拙,我与你打个赌,我不带你走,我让你亲眼见识一下,赵家对今日你遭遇之事会是有什么的反应,如果你能撑过去,我允诺日后将为你驱使,但有吩咐,无有不从。如果你撑不过去,只要开口,我就来救你,你需得答应我,在外人面前,应承坐实我司桓肃未婚妻的身份,期限一年。”
  “答应,还是不答应。”
  顾运咬紧牙关,胸胸狠狠堵着一口气,片刻,她说“好!我答应,只要你说话算话!”
  司桓肃嗤地笑了出来,然后从腰封扣中拿出一段笛子形状的铜质金器物,放进顾运手心里,“你想要我出现,就吹响它。”
  说完,已见司桓肃转身,脚尖一点,一个借力,自然越至屋顶,躬身迅速疾驰,转瞬消失不见。
  顾运看着那个方向,半日,脑袋放空。
  等她回神,看见被司桓肃往脖颈后劈晕倒在地上的两个丫鬟,又咬牙切齿起来。
  心说就不能使点不那么过硬的柔和手段么,待会还要她费口舌跟人解释。
  因为司桓肃这一遭的到来,顾运心里已经是万分不平静,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些话重复在她脑子里回响,她不止没同以往一样想明白,反而开始愈发有了不好的猜测。
  终于,在天黑日落的前一刻,顾池春回来了。
  顾池春脚步匆匆,从外头进来,不待顾运开口,她就扬手止住,“你什么都不用说,丫鬟已经全部告诉我,你现在也别问,听我的话,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云儿雾儿,快些打点好姑娘的东西。”
  两个丫鬟飞快去收拾去了。
  顾池春拉着顾运往外走,“我已经安排好了马车,西小门天黑就要落锁,你快些跟我走,没多少时间耽搁。”
  顾运心下比见到司桓肃闯府那刻心情还惊得多,是的,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意识到自己一定忽略了某些东西。
  不敢说哪怕一句多余的废话,她面上冷静地听从顾池春的安排。
  顾池春亲自领人出了院子,穿过夹道,绕过影壁出去二门,在内宅落锁之前,出了赵宅。
  西门小巷子边上停着一两不起眼的马车。
  顾池春扶着顾运上去,掀开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