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遇知醒了,醒了是好事,他醒了方平中就放心了,但随即,方平中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就是他们的车被人动手脚的事,急道:“谢哥,谢哥,咱们的车被人动了手脚,我腿给车座子给挤断了,现在根本没法动弹。”
“我知道。”谢遇知不慌不忙抱臂沉思片刻,做了个决定:“明天我先去六盘。”
“啊?”
方平中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谢哥是打算把他给……扔了?
“不是,谢哥,你一个人去行吗?你路况不熟,人也不认识啊,你你你你想办法带着我,我认路。”
谢遇知看他一副着急的样子,笑了笑,“行了,看你吓得,等我跟陆远碰了面,就叫人过来接你。”
方平中得了准话,这才放心下来,拍拍心口不乐意道:“哎哟,谢哥你别吓唬我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拿我寻开心。”
谢遇知简单咳嗽两声,“车是谁搞得,心里有数吗?”
方平中略微一思索,肯定道:“阿彪,当时只有阿彪动过这辆越野,而且,老板之前为了你伤了阿彪的手。”
“你觉得他对我怀恨在心故意在车上动手脚的几率有多大?”谢遇知定定看着他,目光深邃。
“我不清楚,彪哥是老板身边的人,对老板挺忠心的,我觉得……”平中若有所思,“他应该不会破坏老板的计划。”
谢遇知看了一眼方平中, “那就不是他,他还没有那个胆子。”他回头往外面看了看,阿沐聪还站在车前,正研究被他卸下来的轮胎,没有注意这边,谢遇知压低声音,叮嘱方平中,“除了道上的人,注意警察,最近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我要去查滕纾德,分身乏术,顾不了那么多,你自己心里有数。”
被他这么一提醒,方平中顿时来了精神:“我知道,谢哥你放心吧。”
谢遇知微不可见地点个头,“你休息吧。”
替方平中关上门,谢遇知睨了眼阿沐聪,吊儿郎当的撑着后脑勺又走回去,笑着跟他说话:“屋里这人交给你照顾几天,等我联络上朋友,就找人来接他。”
阿沐聪一点都没怀疑,抬头冲他笑笑,“行是行,就是,你怎么走啊?这大家伙,用不了吧?”
他说的,是坏掉的越野车。
“嗯。”谢遇知说,“是啊,开不了了,所以这段距离,我可能得徒步。”
阿沐聪挠挠头,“你头上的伤,没事吗?从这里去六盘,还要好远。”他絮絮叨叨地,人倒是很朴实,“不过,你要是到了县城,应该能找到车的。”
“县城啊?”谢遇知想了想,“县城离这儿远吗?”
“还行,也不是特别远,徒步得走一两天。”阿沐聪拍拍轮胎,看来他是拿这个车没办法了,重重叹了口气终于放弃道,“你现在走吗?到了晚上就不好走路了,深山里蛇虫多,你身上最好揣点雄黄粉什么的。”
谢遇知倒是没跟他客气,“你这儿有雄黄粉吗?”
阿沐聪很热情地给他装了雄黄粉,还用蛇皮袋给他装了些吃的喝的,又带了几件衣服打包好,才把他送出了瑶寨。
十万大山重峦叠嶂古木参天,一眼望不到头,除了少数民族聚集地,就是无人区,想要一个人从原始森林活着走出去,无异于自杀。
好在有阿沐聪带路,中午的时候,谢遇知成功踏上了219国道,和阿沐聪分道扬镳。
路况非常差,甚至不能称之为路,50米宽的土路上全是炮弹坑,两边时不时还滚石渣子,谢遇知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烂的路。
抬眼能看见远处高山,山顶的雪在阳光下反着光,刺眼。
按照阿沐聪说的,他只要沿着这条路直行,应该就能在第二天下午到达最近的县城,等到了那里会有去六盘的汽车。
出师未捷,谢遇知自嘲地笑笑,从兜里掏出手套准备戴上,忽然听见两声汽车鸣笛。
谢遇知驻足,回身看过去。
一辆黑色牧马人稳稳停在他旁边。
看着熟悉的车牌,谢遇知眉头微微一蹙。
牧马人车窗缓缓降下来,宗忻冲他抬抬下巴,“谢队,上车!”
离开三娘湾之后,谢遇知无数次想过和宗忻重逢见面的场景,唯独没想到,两天后的再见,居然是这种情形。
超烂的国道,超烂的处境,还有这超烂的状态。
宗忻看着他,眼睛里有光,不黯淡也不灼人,明亮地恰到好处,“发什么愣?是不是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傻了?”
谢遇知拍了拍脸,抓起背包往车上一扔直接拉开门跳上副驾,一句废话没有:“走,去六盘。局里什么指示?”
宗忻手脚利落,也没有片刻迟疑,直接发动车子,“昨晚离开糖水湾之后,苏队直接回了市局,我一直藏在隐蔽的地方,盯着周宴琛那边的举动,他好像是真的在养伤,什么都没有参与,就连缅北那边的生意也暂时没了动作。谢队,周宴琛怎么突然让你去六盘?”
“深网内部在夺权,周宴琛想要对付滕纾德,不过他现在被滕纾德吃的很死,没办法和滕纾德直接撕破脸,就想借我的手除掉滕纾德,他自己坐收渔翁之利。”谢遇知扯开领口两颗扣子,喉头大节一上一下滑动着,“哼,我肯定会让他满意的。”
宗忻隐隐觉得谢遇知状态有些疯,心中不由一震,“你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