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衍将陷入梦境的娄清欢放进了装着的法宝中, 付清召唤出无尘剑带上了裴明衍, 转头对无隅说道:“走了。”
  无隅正想点点头, 忽地身后传来一声急切地呼喊:“师尊, 师尊......!”
  付清停下, 有些疑惑地看向符无忧:“何事?”
  符无忧不知为何忽地跪在付清面前,“我知道师尊是去药王谷, 带我一起前去可好?”
  符无忧这个姿态可以算是卑微地恳求, 他知道师尊是为了情虫的事情,他害怕此一去他和师尊真的就要陌路了, 要是师尊知道了那些事......符无忧想都不敢想。
  付清看着符无忧这个样子皱了眉:“身为我的弟子竟能轻易下跪给旁人看么?”他知道符无忧是因为弄丢情虫的事情心里有愧, 可是大男子汉乞有跪下的道理?
  无隅也被符无忧这样子吓了一跳:“无忧,你这是干什么?到时问天峰会自会相见, 你何必这么黏着你师尊。”
  无隅看着符无忧这幅模样真像个不能离开大人的小孩, 无忧一向比较黏着师兄他是知道的, 只是为何作出如此下贱的姿态。
  “静深崖。”付清只是轻轻落了那么一句,无隅就明白了这是对符无忧的处置,随后付清转过身再也不看符无忧一眼,带着裴明衍御剑离开了。
  符无忧垂泪,静深崖,静深崖......他真没想到师尊竟对他如此狠心,只是让他随行都不行,那裴明衍又有何资格,符无忧双拳紧握,若是可以他也想比裴明衍更早遇见师尊,他会比裴明衍好,他会成为与师尊并肩的人。
  无隅见师兄走了,无忧还跪着,连忙将人扶起来:“怎么还跪着,不成体统!”
  “师兄最是讨厌软弱,你这样不止你师尊罚你,我都要罚你了。”无隅低声训斥,见符无忧低垂着头,神色黯然神伤,微微叹了口气,“行了,去静深崖也好,静一静你的心思,好好修炼,到时问天峰会你能在同辈中取得好名次,你师尊自然也会高看你的,想当年,你师尊第一次参加问天峰会便就是同辈中的第一,想来你也要争光。”
  符无忧泪水将落未落后听见问天峰会后,眼神逐渐变得坚毅,是的,他身为师尊唯一的徒弟,决不能为师尊丢脸。
  符无忧紧紧握着无忧剑,“我一定为师尊争光!”
  ——
  付清带着裴明衍站在无尘剑上。
  付清将接下来的行程告诉裴明衍:“我们先去药王谷,找药择解情虫,后参加问天峰会,无隅告诉我那秘境也是一位无情道修者,想来会有什么收获。”
  付清对裴明衍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将这些告诉裴明衍也是为了让他安心,他并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情劫变得触手可碎,他有他的规划。
  裴明衍听懂了付清的意思,一愣,“阿清,我知道你情劫......是我多管闲事了。”垂了垂眸,他知道付清向来是一个有主见并且自我的人,这件事情反而是他帮倒忙了。
  裴明衍站在剑上有些失神,空中风又极大,身形一晃险些竟要从剑下掉下去,幸好付清及时将人拉住。
  “明衍,专心。”付清语气虽有些严厉,之后却紧紧抓着裴明衍的手,若不是他反应快,裴明衍要真摔下去粉身碎骨都是小的,微微勾唇开着玩笑,“我都在想你是不是故意的了?”
  付清知道裴明衍心性敏感,听见那句话心里不好受了,于是说了句玩笑话逗他,谁知裴明衍连唇角微微上扬的动作都没有,神色沉静,长睫微垂,眼角慢慢泛红,付清看着心一软。
  他真是糊涂了,明明知道裴明衍心性敏感却还要说那种话,其实就算他不说裴明衍不是不明白,真是他这些年身处高位惯了,讲话也越来越没分寸。
  “明衍,刚才是我说错话了,我不是说你多管闲事,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其实我还要感谢你,若不是如此我都不知道娄清欢在我身上.......”付清说到此,话蓦地一停,肩膀处缓缓压下一个重物,他的肩颈还能感觉到裴明衍浅浅的鼻息。
  付清不喜人与人太过靠近,随即濡湿感穿透了薄衫,内里的肌肤清晰地感知到,裴明衍在哭......
  “阿清,你不要为我开脱,我知道,我不应该干预你的事情。”
  裴明衍知道,是他失了分寸,雒阳皇城十六七岁的少年付清与现在无相宗上的清止仙尊不一样,在雒阳皇城他们一起放花灯一起逛街坊,而到了无相宗清息峰,终年冷清,而这份冷清也沾染在了付清的眉眼上。
  裴明衍总感觉付清看着他时,浅淡的眸子里根本印不出他的影子,他害怕,他不安,他五百年前离开以为自己终于能放下,选择了远离让时间来淡忘,只是在一见面心里的欲又生了起来,
  爱意不见天日却不死不灭,只要有一滴水一点微光便又能肆意生长起来。
  裴明衍知道他就这样了,于是他选择成全付清,成全自己心爱之人飞升,代价是永不相见。
  只是看着回到无相宗后的付清眉眼清冷,目下无尘,他害怕甚至内心惶恐,他愿意成全付清,只是爱意与独占并蒂而生,裴明衍最害怕的事情便是付清飞升之后会忘记他。
  百年之后还能模糊记得他的脸,千年之后还能依稀记得他的名字,那......万年之后呢?
  裴明衍不敢想,于是他将脆弱坦露,他想在付清心中留下一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