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挺有食欲的,盛茗徽用拇指和食指拈起一块,尝了尝,点头道:三妈厨艺进步了。
胡鸿权身兼重任,又把沈眉榨的红果汁拿出来,倒在精致的汝窑把杯里,递给盛茗徽,再把沈眉交代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述出来:家主,这是莓果汁,四姨婆弄的,她说一滴水都没加,纯鲜果打的,很清爽。
还有一款加了酸柠檬,是酸甜口的,她说您饭后才有食欲吃,让我晚些时候拿出来。
盛茗徽拿起勺子,搅了搅,舀起一口果汁往嘴里送。按浓稠程度应该叫果泥,可她们凤凰习惯叫果汁。
盛茗徽不紧不慢地往嘴里送,吃了小半杯,停下歇了一歇,评价道:眉姨和三妈是我们东阁厨艺届的翘楚,今年五个凤凰小镇的比拼,不让她们参加都说不过去。
胡鸿权默默记下,笑了一笑,又说:还有一位嘱咐我带东西来,家主您也尝尝?
胡鸿权没说这个人是谁,可东西一拿出来,盛茗徽瞥一眼就知道了,无奈道:你们也没人拦着?
胡鸿权连忙道:拦了,但拦不住啊。
您也知道老夫人的脾气,我们越不让做的,她老人家越爱做。
翁青兰爱用青壳的稻谷炒米,每次下稻田都是现采现剥,纯手工制成。
青壳的稻谷剥出米粒之后,放入锅中,小火翻炒。炒到金黄焦香再把火关掉,煨一会儿。
颇费工夫。
胡鸿权说:知道我们要来接家主,老夫人可急了,既想给家主多弄些来,又担心误了时辰,叫了好多人来帮忙。
最后她老人家拍了板,这次先带一部分来,剩下的等家主回去吃。
炒米的焦香不断刺激着盛茗徽的味蕾,盛茗徽饿了,冲胡鸿权昂昂下巴:再拿把干净的勺子来。
胡鸿权忙去包里翻。
刚把餐包打开,余光瞥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崽疾步跑来,直冲盛茗徽的方向。
不知道是闻到了食物的香味被吸引过来的,还是来特意来他们家主这儿讨安慰。
胡鸿权没往深了想。
他们凤凰天然地认为不论什么生物的幼崽都是纯洁的,是稻田里的青禾,是枝上的莓果,是老天爷的馈赠,不该用恶意去揣测他们,所以对这些小崽,他们并没有防备之心。
眼见这个身高已经抽条的小崽越跑越近,胡鸿权把备好的果干拿出来,正要给她,结果抬眸就看见这只小崽握着一把银白色的小刀,直逼盛茗徽的心门。
胡鸿权瞬间变了脸色,惊声喊道:家主小心!
盛茗徽眸色一沉,电光火石间拽住了小女孩的手腕,轻轻一别,让她无力再向前。
明明就差一点了,却分毫也动不了,桐霖急了,开始拳打脚踢,喊道:你放开我,放开!
盛茗徽用另一只手并住她的两条腿,让她彻底动不了,黑下脸问:做什么?
桐霖挣扎着要抽出自己的刀来,吵着闹着说:放开我爸爸!
盛茗徽明白了,手上施力迫使小女孩转身,面对一排挂在顶上狼狈不堪的人贩子,问:哪个是你爸爸?
桐霖挣扎得更厉害,嘴里始终都是那句话:坏人,快放了我爸爸!快放了我爸爸!
盛茗徽对一些人浑无亲近之意,但对小孩尤其有耐心,可这个时候也不得不发怒,她指着上头的一个个,语气森冷:我不管哪个是你爸爸,他们都下场都一样,全都不得好死。
残杀幼崽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对你又哪里有父母之爱?他只是养着你,在你有用途的时候好好地利用你。当自己时运不济时,当自己需要钱了,他会把你的内脏一个个剖出来,卖给有钱人。
你当他是你爸爸,他却从来没有为你的处境考虑过,你现在还要认贼作父?
顺着小姑娘视线的方向,盛茗徽大致能判断她的亲生父亲是哪位。
但她不屑朝他投去目光,就像她说的,他养这个女儿的目的并不是纯粹,更无立场可言,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利用她而已。
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盛茗徽松手了,桐霖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上面那个被高高吊起的人。
盛茗徽的话打开了一种思路,她在这种思路里瞎跑乱撞,虽然不得要领,但发现了一些令她胆寒的事。
她父亲最近总是鼓励她多吃饭,每次打饭都要给她打满满一盘。
早上起来还给她量身高,看她有没有长大。
如果这个女人说的是真的,那她爸爸养她
还会思考,瞧着还不傻,盛茗徽冲胡鸿权示意,让他找个人带小丫头上去。
胡鸿权立马照办。
又坐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出去找马彪子的人回来了,请来了两只刚睡醒还没吃早餐的山地捕食者。
大概是表述得当,知道一会儿有早饭吃,两只马彪子来的时候很悠闲,也很配合。
它们从高山上下来,跟在引路凤凰背后,一路都很安静,到了地底下,闻着血腥味就开始兴奋了。
盛茗徽脊背从柔软的靠垫上抽离,看了眼时间,又盯着马彪子看了一会儿,对引路凤凰说:劝一劝,喂两口,等我们走了,再让它们好好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