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更是携几位姊妹避着谢文琼和英都等人,削尖木棍、树枝,做了些弓箭长矛以防身。亦往集市寻些韧性足的丝织来,聊做软甲。田地处也挖了些陷阱,以作防备。各人细软更是收拾在包袱之中,随时可以起行。
岳昔钧亦背着谢文琼收拾了家当,只不过并未包裹捆扎,也不叫人起疑。
故而,此时谢文琼问及水车之事,岳昔钧生恐她看出端倪,转了话头道:“英都服的药,是否要求不可过于劳累?”
英都道:“不错。”
岳昔钧道:“闲来无事,我这里倒也没甚么解闷的。”
英都道:“也不消,我倒有个消遣主意。”
“甚么主意?”岳昔钧问道。
英都道:“我瞧着附近人家养了鸡,我去买两只神气的,瞧它们相斗,好也不好?”
谢文琼偏生要和英都较劲,闻言轻哼一声,道:“同类相斗,这不是慈悲的做法罢。”
谢文琼本意是说岳昔钧读了些佛经,心怀多半也是有些良善的,故而故意在岳昔钧面前给英都上眼药,但英都却由此想起了空尘。
英都心道:是了,我生于同类相杀的地界,却忘却了空尘小师太定然看不得这些个。
英都赧然道:“是我的不是了,我不该提。”
谢文琼打胜一仗,颇有些得意,扬了扬下巴,道:“依我所说,瞧那劳什子斗鸡,还不如斗花斗草?”
英都虚心请教道:“这斗花斗草是如何斗?”
“这倒有两种斗法,”谢文琼道,“一种斗法便是斗各人寻的花草种类之数,多者为赢。另一种斗法便是将各人所寻花草茎相交叉,互相拉扯,先断者为输。”
英都道:“这倒新奇,不知你们属意哪种斗法?”
岳昔钧笑道:“那我便直言了,若是斗花草种类,我这般不良于行,恐怕是必输的。”
谢文琼道:“那便斗一斗花草韧性便是。”
岳昔钧忽而笑了一声。
谢文琼问道:“怎么?”
岳昔钧道:“我本想说,既然是‘斗’,总该有些彩头才是,忽而又想起在京中之事了。”
谢文琼闻此一言,细一回想,也笑道:“不错,你和终温斗棋,我还欠着你一件事。”
岳昔钧道:“正是此事。”
谢文琼道:“你现下可有要兑现之事么?”
岳昔钧摇头道:“怀玉金口玉言,这件事我总该用在刀刃之上为好。”
谢文琼暗暗瞧了英都一眼,道:“那你好生想罢,左右是来日方长。”
岳昔钧温声道:“正是。”
“那我们也来定个彩头,”英都兴致勃勃地道,“不知定何者为好?”
谢文琼道:“不若这般,赢者可使其余输者做一件事。”
谢文琼心道:我若赢了,便叫英都远离岳昔钧。
岳昔钧心道:我若赢了,便叫英都远离谢文琼。
英都心道:我若赢了,便叫岳昔钧远离空尘。
三人各怀心思,皆认为这一彩头甚好。
英都便唤空尘道:“空尘小师太,你和我们一道么?”
空尘微微摇头道:“贫尼还要做功课,便少陪了。”
三人便分头各自去寻花草。英都本想与谢文琼再细聊聊,但有了彩头一事,她又改了心思,想道:若是能从岳昔钧处扼杀不轨之念,何必在谢姑娘那边多此一举?故而便作罢了寻机与谢文琼独处的心思。
半个时辰后,三人回至院中,谢文琼兜了一捧花草,岳昔钧腿上躺着十余根花草,而英都手中只有四五枝。
英都见二人都瞧着自己手中的花草,举起来晃了晃,笑道:“莫瞧着数量少,可都是精兵良将。”
岳昔钧笑道:“那就拭目以待了。”
谢文琼和英都席地而坐,谢文琼挑挑拣拣,取了一根草出来,道:“那便说好,先胜三局者为赢。”
岳昔钧和英都皆道“好”。岳昔钧抽了一支花,倾下身来,将花茎搭在谢文琼和英都的草茎之上,三只手将三支花草另一头折起来,彼此用力一扯,岳昔钧的花茎先断,败下阵来。紧接着便是谢文琼的草茎绷断,英都抱了抱拳,道:“承让承让。”
谢文琼抿抿唇,道:“再来!”
第二轮是谢文琼胜,她喜笑颜开道:“你这精兵良将,也不过如此嘛。”
英都道:“我两轮都是这员大将,你们车轮战,倒是我吃了亏。”
岳昔钧道:“幸得我等知晓你兵将不多,否则还以为这轮输是田忌赛马呢。”
英都往岳昔钧手臂上一拍,对谢文琼道:“你瞧瞧,按你们中原人的话来说,这人恐怕是吃藕长大的罢,生得这般多的心眼!”
谢文琼展颜一笑,道:“你今日方知么?这藕多不过十数个眼,哪里比得过我们岳大都尉呢?”
岳昔钧口中佯怒,面上却还是带着笑意道:“好哇,你二人联手挤兑起我来啦?”
谢文琼和英都连连道:“哪敢哪敢。”
岳昔钧道:“都讲我心眼子多,那我便再多一个叫尔等瞧瞧——适才这般说,怕不是激将法罢?那我正受了这激,要派出我的元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