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见远哥消失的二楼,有几个高大的壮汉一闪而过。
盛灼呆了。
也终于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
温白派来的那六个人,酒店一夜后就再也没出现了。她最初还警惕了会儿。可眼看着事情越来越多,也就没在意。
他们这么会出现在这里?
温白和这个远哥认识?
盛灼正想着,却猛地听见楼上传来一阵玻璃酒瓶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几声闷厚的叱骂。
正好切歌,即使隔着层门,声音也稳稳地传出来。
盛灼心神一动,寻了个靠楼梯的角落。拉低鸭舌帽竖耳倾听。
可惜音乐声太大,没有收获。
隔了近半小时,她才看到那六个人鱼贯而出,一个个像是霜打的幼苗,蔫头耷脑地去了另一个房间。
二楼是玻璃围栏,因此盛灼清楚地看见那些人身上衣物浸湿,一晃而过之间似乎还在脑袋上看见了血迹。
盛灼微微一笑。
踏上了楼梯。
她的本意是想来这南边酒吧看看有什么新型的毒品,需得那种近年出现、供不应求的才好。
却不想还有这种意外的收获。
做咩啊,靓女。
楼梯上方的小弟拦住了她,轻佻地眼神上下不断滚动着。
我找远哥。盛灼摘下鸭舌帽,理理凌乱的头发,冲小弟微微一笑。
那小弟咽了口口水,示意她进去。
盛灼推门而入。
还未站定一只还未喝完的酒瓶迎面砸来。她没动弹,静静看着那酒瓶摔在门边一寸的墙壁上。
看清来人,屋里的十几个男人微微一愣。目光下意识地飘向坐在沙发上扔瓶子玩的远哥。
远哥我是来感谢您的,盛灼神色激动,像是见到了活菩萨一般,那晚在聚庭酒店,就是您吼了一嗓子才救下我一命!
说着往前走了几步。
那远哥似是被这一出吓着了,向后缩了缩,你站那。
有点拗口的普通话,但不妨碍盛灼听懂,并立刻站定。
脸上挂起人畜无害的微笑,张开双手,又拍拍裤兜。
表示自己没带凶器。
你就是那晚上被他们追着砍的?
远哥话语间带着浓浓的猜疑。
似乎在说我这么大个老大,都被吓成那个逼样。就凭你,还能有活口?
六月十四号,晚八点。七楼走廊。你当时说的是...
盛灼有板有眼地复述当晚的事情。
停。远哥生怕她说出什么有损形象的事情,急忙打断,我看你也不是本地人,怎么找到这里的?
谅温白那些手下也不知道她的底细。
盛灼旋即露出尴尬的神色来,我是来酒吧玩...才看到您的...就是因为在北边溜冰欠了钱,刚出狱,就被这些收高利贷的盯上了。
她的话没说满,留足了想象空间。
一时间屋内的众人面色古怪。
又是溜冰又是出狱。
还高利贷...
有的人微微摇头,和身旁的人笑着感慨人不可貌相;有的则放肆地舔舔嘴唇,想着待会儿去楼上来一炮......
那远哥也没想到这样漂亮的小姑娘,犯罪经验还挺丰富。在不知不觉间放下了些警惕。
感谢您的同时,也是来投奔您的。
不等远哥说话,盛灼便抢先解答了他们的疑惑。
噗。
屋里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接着众人纷纷笑起来。大多眼神轻浮不屑,嘴里说着粤语。
不用翻译盛灼也能猜出来。
估计是在说她不自量力异想天开巴拉巴拉......
远哥也笑着点了根烟,一双眯起的眼睛藏在烟雾后,叫人看不清那眼底的情绪。
盛灼也笑了。
不是为了营造视觉冲突,单纯是笑场了。
因为她想起七年前,她也是这样站在黎清刚面前。背上扛着七十万巨额债务,拼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与令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演戏。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熟悉的场景,仿佛七年前稚嫩青涩的那个盛灼,就站在自己跟前似的。
良多感慨啊。
理不清心里的滋味儿,她便笑了。
下一刻,她身子微伏冲向距离最近的瘦高男子。
只一拳,那男子便倒仰过去。
几个人见状也聚过来,盛灼在他们之间灵活得像只鬼魅。细长的四肢被运用到了极致,躲避时翩若惊鸿,出拳时又如同有着拔山扛鼎之力。
不过十几招,那些男子身上多少都挂了彩。
直至屋内响起子弹上膛的声音。
盛灼才停下单方面的戏耍,高高举起双手退出来。
身后一个黑洞似的枪口正对着她。
别激动远哥,我是真的想跟着您。盛灼声音平稳,丝毫不见喘,北方我已经混不下去了,实在是走投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