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躲过了猫狗的追赶,却没能躲过现代汉语的追赶。
  办公室里,辅导员微笑地看着他,“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现代汉语补考只打了五分吗?”
  言开霁想了想, 面目诚恳地说:“因为那天头疼。”
  他觉得他这话也没说错, 他面临的这些破事的确一直让他很头疼。
  辅导员低头看了眼手机, “可是你上学期期末的卷子也只打了十五分。”
  言开霁已经彻底想不起来为什么那张卷子只打了十五分了, 他说:“我也很遗憾, 老师您要相信我,我真的把会的全写上了。”
  “言开霁, 虽然你也只挂了这一科,不像有些同学存在毕业不了的风险, 但你每一科的分数都很低, 只在往及格线上努力,好像对自己完全没有更高的要求。”
  辅导员无奈地扶了扶眼镜, “当然, 其实作为一个大学老师, 和你说这些话是不太应该的,你也成年了,有自己的判断力,但你应该也知道,你妈妈一直很关心你的成绩。”
  言开霁的脸上依然挂着笑,但这只是个礼貌的笑容,他心里只想赶紧从这屋里出去。
  “你的外形条件还是比较出色的,但是……”
  辅导员这话说了一半,放在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在看到上面数字的时候她明显皱皱眉,还是接了起来,“喂。”
  言开霁双腿交叠靠在身后沙发上,掏出手机开始状似无意地发消息,辅导员手捂着手机,听不清楚那边在说什么,让他的兴趣渐渐下行。
  辅导员最终朝他摆摆手,示意他下次再说。
  言开霁松了口气转身就走,听见后面辅导员嘀咕的声音:“这怕是要上新闻了,一出出俩,还在一块。”
  他们辅导员和学校保卫科的科长是兄妹俩,所以辅导员这里的八卦永远是新鲜灿烂的。不知道这回又出了什么事,从关键词“一出出俩还在一块”来判断,颇有桃色新闻之感。
  真让人想一探究竟啊。
  言开霁下楼骑上驴,打开手机要给程洛洛发八卦,却发现宋雨至早就给他发来了消息。
  宋雨至这些天神出鬼没,明明也没告诉过他上课时间表,他却总能准确找到言开霁或者冯浩然的教室,谁也不知道他会在哪一时刻冒头,并朝他们笑眯眯地招手。
  鉴于谢潮生的临别赠言,言开霁始终对他抱有一丝怀疑态度,但这人脾气也好,又总是笑,让他有时候在想,如果俩人的相识不是在那么个情景下,他俩应该会是对投缘的朋友。
  宋雨至的消息是二十分钟前发来的,刚好是他进入辅导员办公室的时候。
  “现在回寝室,带你们去个地方,你们的记忆就可以回来了。”
  ……
  言开霁是带着饱满的热情和充足的干劲回到寝室的,他拿起桌上的缸子一饮而尽,摩拳擦掌看向宋雨至,“我们去哪?”
  “这么兴奋啊?”宋雨至靠在梯子边嚼着锅巴,“后面废工地,徐薇安埋猫那地方。”
  “徐薇安埋猫?”言开霁喝水的手顿在原地,“说的这么吓人,该不会我们之前目睹了她埋猫吧?”
  “那倒没有。”宋雨至遗憾地摆摆手,但他的尾音旋即又挑起来,“不过,你去了那里,可以目睹一个不一样的顾游。”
  “顾游?”言开霁不可置信道:“他回来了,好端端去那干什么?”
  宋雨至直接推着他出了门,“去了你就知道了。晚点可就来不及了……老冯呢?”
  “他还没下课呢。”言开霁说:“那老师喜欢课后点名。”
  宋雨至烦躁地挠挠头,“算了,你先去,回头我再想办法带他。”
  好事总是一件接着一件,这是一个亘古定律。
  在言开霁骑驴带着宋雨至往工地骑的时候,幸运地遇见了查骑车带人的保安,这是学校最近新定的破规矩,非要禁止学生骑车带人。
  更棒的一个福音是,他们从来不抓共骑一车的情侣,即使情侣们就在保安眼前表演着男生把女生圈在怀里开车的高难度杂技动作,保安们依然视若无睹,转而紧紧盯着坐得好整以暇的两男,抑或两女。
  关键时刻,言开霁立刻指着宋雨至说:“不好意思他脚崴了我只是送他去校医室”,配合宋雨至瘸着腿孤身往前蹦跶的心酸场景,保安摇了摇头,把眼睛一闭,“学校骑车不让带人,下次记得点。”
  宋雨至神色微妙地看了他一眼,言开霁立刻得意道:“我聪明吧?”
  宋雨至难得有黯然的时候,但此刻他坐在后面看不清神态,只能听到没有翘起来声音,他竟然怜悯地拍了拍言开霁,“真希望你还能这么开心下去。”
  言开霁对这猫哭耗子的行为感到了一身鸡皮疙瘩,小电驴行驶到工地口,在宋雨至的指使下一路七拐八弯,终于来到了烂尾楼的脚下。
  那里已经站了一群保安,显然保安不会在这种地方培训,那就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看起来也不像简单的桃色新闻,反而像某部悬疑剧的开场。
  之前同层楼一个男生网上□□被骗了两万块,这场数额不小的经济纠纷,是这么多年言开霁接触的最大案件。那一次,警车也不过停到了校门口。
  “死者一男一女,都是学校学生,目前身份不清楚。”
  警车打着闪一路畅通无阻,几名刑警从车上下来,为首的一个手持对讲机“喂”了两声,“顾队,我们已经到现场了,尸体被泡得不像样,让陈法医准备验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