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琉耸肩,“所以,还是你把它扔进去的,怪我?”
  何初谦说:“也是你说它瞪你,你害怕,才让我把它眼睛挖了,我当时明明都说了,你烦它可以把它扔掉!是你非要挖它的眼睛!”
  小琉保持着她的冷笑,“可动手的还是你啊,凭什么要怪我?”
  “啪——”清脆响亮的一巴掌。
  程洛洛松开桎梏她的手,“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沧海大学著名武打选手程洛洛,性格一切都好,就是脾气暴躁,太容易激动。
  她在徐薇安那积累的怨气太多了,但徐薇安做鬼的时候打不着,现在已经彻底烟消云散,她一肚子话都没人去说,突然遇到一个徐薇安二号,直接就成了她的撒气桶。
  在徐薇安烟消云散的那一刻,言开霁还挺同情程洛洛,结果风水轮流转,此刻犯事的变成了他的老熟人,他的同情就在瞬间变成了共情。
  他和何初谦认识三年,知道这人脾气不好,嘴损,但遇到事情的时候,他也从来没缩到后头去。给发烧的言开霁打伞的时候,他大半个身子都在外面淋雨。
  他学习好,却不是那种藏着掖着的学婊,每逢期末都大方分享资料笔记,多次于茫茫学海中拯救数学学渣冯浩然。出手也大方,偶尔看见路边唱歌的残疾人,还会扫码转点钱。
  谁能相信这样的一个人,曾经在背后将一只又一只狗用最残忍的方式虐杀掉呢?
  怪不得那只柯基咬住何初谦不松口,他根本就不是被牵连的倒霉蛋,而是整个事情的始作俑者。
  还有冯浩然变的那只柯基,当时在阳台的时候,对其他人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只在一个劲儿往518寝室蹿。
  “你把自己摘得倒是干净啊,都是我,都是我干的!我还不是为了你?你以为我不怕吗?”何初谦“蹭”一下站起来,腿伤牵动,疼得他一个栽歪又坐了下去。
  底下那只破凳子在他一起一坐时叮咣响,在地板上摩擦发出难听的刺啦声。
  小琉淡淡看着面前的程洛洛,就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没还手,硬生生受下了这一巴掌,沉声说:“够了吧。”
  然后她的目光很快移回到了何初谦的脸上。
  “不管你怎么说,这事情都是你全责,因为完全是你一个人在做的。”
  何初谦不怒反笑,“葛小琉,你是不是以为我特别怕你?别忘了,你还有东西在我手上呢!想不想让大家都看看?”
  在棚顶白炽灯管的照耀下,小琉的脸色显而易见地难看。她本来长得就白,这时候显得愈发惨白了。
  “何初谦,你要是和他们说了那件事,就别怪我出去就报警。”
  “报警”这两个字似乎恐吓住了何初谦,他揉着自己的腿,不再说什么话了。
  言开霁意识到他们的话题好像已经从狗的事上转移了出去,但除了虐猫虐狗,还有什么事值得报警?
  “谦子,现在大家伙都在,你不信别人还不信我俩吗?你别管她,你就告诉我们,你到底干没干?”
  冯浩然挤到前排,眼睛通红按着何初谦的腿,“你真干了?你说句不是你,你说我他妈就信你了!”
  “老冯!”言开霁拽着冯浩然的胳膊,防止他动手,又赶紧按着何初谦的肩膀。
  “谦子你别激动,你俩先别吵,你也知道错了,那就趁着狗还没来讨你命,现在下去挖个坑,给弄个坟,你去坟头磕几个头,在那跪一会儿,别和徐薇安一样,起码保条命……”
  但言开霁越说心越沉。
  他让何初谦保条命,又有谁来保那些柯基金毛的命?
  “他们配保命吗?”谢潮生站在一边,他脸如寒霜,宋雨至就在后面拉着他。
  “他们”指的显然就是何初谦和小琉。
  孟健和徐薇安两位前车之鉴都告诉我们,好好认错尚有一线生机,死不悔改就可能永不超生。
  “谦子,咱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一起下去吧,我们陪你。”
  小琉还在那辩驳:“我也说了,要找就找他,我可什么都没有做。”
  没人理她,何初谦说:“给我找根拐棍。”
  言开霁看看门口,给他拿了根晾衣杆,从上面的血迹上看,应该是小琉刚才打狗用的那根。
  他觉得还是换一根好,但何初谦没挑,一把拿了过来,拄着他的晾衣杆就颤巍巍站了起来,他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崩溃。
  言开霁见过同款表情,在校医室,在孟健的脸上。
  没人知道那些狗什么时候会再度出现,剑悬在脖子上,一切都是未知数。
  “我要出去!这学校他妈到底能不能呆人了!我他妈为什么要在实习的时候回学校,不就是因为你说想在我寝室做吗?”
  何初谦拄着他的拐棍往外蹦,少儿不宜的台词跟着他一起蹦,言开霁和冯浩然都想扶他,却被他一把甩开了。
  “我现在就下去给狗挖坑,我把它们都埋了,我干那不是人的事,我对不起它们,我认了,但是葛小琉我保证,你他妈也别想好过!”
  “你们到底为什么分手?”程洛洛转头问小琉。
  言开霁直觉这是个重要的事情,它也许和虐狗案无关,但事关拨打幺幺零,肯定不只是什么感情不合。
  小琉并没回答这个问题,只对何初谦翘了翘唇角,“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