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徐薇安现在能出现在他们面前,就已经明说了这场战斗的结局。
  从徐薇安家楼下的灌木丛里,蹿出了一个又一个新的身影!
  那是一群小猫,刚出生的,很小的小猫,它们浑身带血,睁着懵懂的眼睛,仰望着窗口的徐薇安和花背猫。
  不,没有懵懂的眼睛,只有懵懂的眼眶。
  一群没有眼睛的小猫,是徐薇安在寝室里生出来的。
  徐薇安在看到它们的时候,身体明显往后缩了一下,但小猫们并没给她机会,而是一个接一个,就像糖葫芦串一样奋勇扑上,挂在了她垂在外面的那条手臂上,。
  其中一只小猫最矫健,蹬着同伴们的身体,蹭蹭就蹿到了最上面,站在花背猫的头顶,扑向了徐薇安的怀抱。
  一声稚嫩的“妈妈”清清楚楚传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这终于成为了压垮徐薇安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不再打花背猫,眼中流出了眼泪,下意识用手去擦,墨水和血水就直接和了一脸。
  “救命!救命!救命啊——”
  她一个多的字也说不出来了,就在这时,花背猫咬下了致命的一口,她眼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臂和自己的身体分离开来,朝着下面的灌木丛径直落了下去!
  曾经的这只手,抚摸过花背猫的后背,也挖下过花背猫的眼睛,扒掉过它的皮,毁掉过它的肉垫。
  断臂之处,血液喷薄而出,徐薇安声嘶力竭地叫起来,下面重物坠地,树叶哗啦啦摩擦,疼痛让她直接倒在地上,彻头彻尾的绝望和恐惧笼罩在她的周身,最终化作了浓烈的恨意。
  只不过杀了一只畜生而已,她做错了什么?
  小猫围着她舔她的脸,她仰面躺在地上,感受着自己的生命随着断臂处的血液一点一点流逝,她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她伸出手,想去抓自己放在床上的手机。
  但花背猫却并没有就此放过她。
  它“喵呜——”一声,从断臂的地方推了她一把,刺骨的疼痛让徐薇安身体歪了过去,花背猫两爪尖利,就在她的后背疯狂地挠起来。
  一条又一条,一道又一道,徐薇安的睡衣被挠得稀烂,花背猫满爪是血,不解地看着她的后背,似乎是在想,为什么她的皮还在。
  徐薇安趴在地上,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出她一直在拼命爬向床边,想要用残存的左手拿到她的手机。小猫在她周围舔来舔去,她连扒开它们的力气都没有。
  她挣扎了很久很久,血从她的断臂处大滩大滩地往下流,她抓住自己的手机,面容识别映照出她的脸,满脸血污,比校门口刷脸机敏锐无数倍的手机识别都认不出它的主人。
  她用了很久才颤抖着打出密码,打开通讯录,在看到备注“妈妈”的时候,蜷曲着手指敲了下去。
  “嘟——嘟——”声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回荡,花背猫没有在她的后背挠出理想效果,不满地“喵呜”一声,纵身扑到了她的面前,在她仰起头的那一刻,一对锋利的爪子伸向了她的眼睛——
  眼前世界陷入黑暗之际,徐薇安彻底失去了意识。
  “嘟——嘟——”
  她永远不知道,她的电话究竟有没有打出去。
  随着墙壁上的投影跟着徐薇安一起沉入黑暗,同学们的呼吸也几乎停滞住了。
  “之后的事就不用看了。”徐薇安关上投影,靠在墙壁边,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跟着他们一起回忆了一遍自己死前的事情,估计感觉不太美妙。
  好在此刻她附在程洛洛的身体上,倒也不至于让人联想到死前的惨状。
  言开霁从后面握住冯浩然的手,掐了掐他的掌心,有理有据地想,冯浩然待会儿站起来应该是个问题。
  人与人之间确实是存在一些参差的,比如冯浩然现在靠在栏杆上,是因为需要一个栏杆整个承载他的体重,但谢潮生靠在栏杆上,应该就是单纯觉得这个造型比较好看。
  谢潮生在他右手食指指关节上按了两下,毫无感情地抬起头,“之后呢?是它把你带到考研教室里面的?”
  “是。”徐薇安靠在墙上,声音不复打开投影前的傲气,“因为我第一次就是把它带进那里去的,当时我负责整理考研教室,都考完了,里面没人,我就把它带进去,给它缝了块新皮。”
  言开霁觉得冯浩然应该这辈子都不想再去考研教室了。
  谢潮生又问:“它现在在哪?”
  徐薇安有些疲惫道:“它死之后,我就把它扔到体育场后面那片工地了,这么久过去,早该烂了。”
  早该烂了,理还真是这个理。
  何初谦坐在旁边抖腿,言开霁撞了他一下,问徐薇安:“那你来找我们,是想要干什么?”
  “碰碰运气,别的办法我也没有,我只知道,它一日不得往生,我就一日不得安生。”
  “今天晚了,明天吧。”谢潮生抬手看了一眼时间,言开霁这才发现他手腕上还戴了块表。
  依据他对这些东西的了解来看,这表绝对价值不菲。
  但菲不菲也没什么用,这些都是现在最不重要的问题,重要的应该是,赶紧把那些猫狗送走,运气好的话,明天就能拥有一条正常的楼道了。
  言开霁出门没拿手机,顺手拎起旁边何初谦耷拉着的手腕,看了一眼他的表,不到九点,离十一点关寝室门还有两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