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开霁翻了个身,这只是他在寝室夜聊环节,面对冯浩然的奇葩行为习惯性的一个翻身,但他忘了,今天他不是一个人。
  他这一翻身,差点直接怼到谢潮生脸上,明明他手凉得要命,但身上传来的热量却在这时候意外地高了起来,黑暗中的两个人四目相对,言开霁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他听见自己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撞而产生的心跳变动声,在一方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而同样享受到这一撞的另一方,他刚刚挨到的胸腔里,好像没有任何心跳。
  他怔楞了片刻,骂道:“……该死的无良商家。”
  ……
  过了几秒,言开霁盯着眼前的蚊帐,喊:“冯浩然!”
  “空调给我往下调两度,屋里太热了,今天三十三四度了吧?”
  又过了几秒,冯浩然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和骂骂咧咧的声音。
  言开霁严重怀疑冯浩然在黑暗中把温度调高了。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莫名其妙在发烫,导致身后谢潮生的身体也散发出难以忽视的热量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19章 梦中的室友
  半晌,谢潮生深吸了一口气,挨着他翻了个身,暗夜里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诡异的急促,“我下去洗个澡。”
  言开霁奇怪道:“你刚才不是洗过了吗?”
  谢潮生没答,他睡外面,下床倒也方便,往下爬的时候,言开霁说:“我饭卡在桌上,你要找不着,开台灯找一下。”
  “好。”谢潮生的声音从下面传来,莫名有点喑哑。
  听着下面毫无停顿,径直朝厕所而去的动静,他觉得谢潮生根本没去拿那张用来刷热水的饭卡。
  估计是白天运动健儿逞英豪的时间基本消耗了他的体力,言开霁挨上枕头,脑袋就很快陷入了一片混沌。
  他甚至不知道谢潮生是什么时候上来的,迷迷糊糊的时候,他感觉床宽敞了很多,好像有人坐在床头看着他,又好像有人伸手在他脸上方停了一瞬,但他的脑子完全支撑不住任何思考,眼皮子想抬都抬不起来。
  隐隐约约间,言开霁做了一个梦。梦里一切都是正常的,学校没有变异,大太阳天,他拎着书包从教学楼里出来,就在“沧海大学欢迎你”的牌子前,顾游顶着他那头上个月新染的绿毛,站在岔路口朝他招手。
  梦里的言开霁跑到顾游面前,顾游从身后掏出一根绿舌头递到他手里,“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天太热了,吃根绿舌头吧。”
  言开霁接过绿舌头甩了两下,绿舌头已经化了,变成一根长条果冻摇来摇去,“行啊老顾,你不是从来不吃,嫌这东西像大青虫吗?”
  顾游难得地没呛声,反手在背后一掏,掏出了他的绝世珍宝——《什么是数学》。
  他以一副郑重的神情望着言开霁,“听好了,这是我最宝贝的东西,托付给你了,记得给我寄回家。”
  言开霁本能觉得奇怪,“你在说什么鬼话?下午没课了是不是?还是学校提前放假了?你要留校?”
  顾游看着他,半晌,露出一个称得上和煦的笑容。
  “你就当我在说鬼话吧。”
  言开霁问:“一块回寝室吗?还是你要去图书馆?对了……”想到什么,他又补充:“晚上冯浩然想去海伦斯,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顾游说:“不去了,学校里新开那家剧本杀,我抢到了券,下午去玩玩。”
  言开霁忽然抓住了他的胳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现在不抓住他,他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言开霁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奇怪,他很快松开了顾游,摆摆手,“那你去吧,玩得开心!”
  朝着食堂走的学生大军,川流不息的小南门口,马路上飞驰不断的小电驴……周围的一切忽然扭曲起来,在这句话落地的一刻,就在言开霁的眼前不断旋转化作了无数色块。
  也是在那一刻,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景色一一褪去,他毫不犹豫地朝着顾游离去的方向飞奔而去,伸手想要抓住他,却抓了个空。
  与此同时,一只冰凉修长的手,穿透虚空握住了他的手。
  “言开霁!言开霁?”
  谢潮生的声音缥缈而来,缓缓落入耳中。
  他紧紧握着言开霁的手,“你做噩梦了!”
  可就是在一刹那,梦的内容破散成无数碎片,跟着顾游一起消失殆尽,言开霁想要去捞,却只是徒劳地捞住了只言片语。
  顾游把他的《什么是数学》托付给了他?
  但顾游还说了什么,他抓了两把头发,头发掉了,梦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只隐约记得梦中的场景,那是昨天中午切实发生的场景,时间场景站的角度都对得上,除了《什么是数学》之外,一切都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昨天的顾游点了黄焖鸡米饭,正要去拿,俩人在“沧海大学欢迎你”的牌子前狭路相逢,打了个招呼,言开霁在食堂约了人共进午餐,忙着去抢座位,也就没多交流。
  梦里,似乎有什么不一样。
  到底是哪来的不一样?
  谢潮生侧躺在他旁边,后背抵着蚊帐与围栏,单手撑头安静地看着他。
  言开霁满脑子都是梦里的顾游,映着床帘缝中透进来的一丝微薄月光看了谢潮生一眼,很快闭上了眼睛,脑袋有点眩晕,有气无力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