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拖着醉鬼冯浩然急急奔走,终于在10点45分,距离寝室关门还有十五分钟时顺利抵达校门口。
  校门口是封上的,进出各一条路,一个中年保安埋头坐在桌前玩手机,桌上摆着个扫码的机器,旁边还架着个刷脸的机器。
  进出校有两种办法,要么扫码,要么刷脸,但大家基本默认只有一种办法,因为刷脸的机器过于敏锐,大多数情况下男女不分,小部分情况下人畜不分。
  言开霁按着冯浩然的手指头解了他手机的锁,调出钉钉把他送了进去。
  他低头刷码的时候,顾游才注意到奔走中自己忽略的情况,瞳孔顿时放大,“你衣服叫谁给剪了?”
  “你怀里的人。”言开霁手上不停点着出校码,退出再进好几次,页面始终显示加载中。
  ……顾游看着树袋熊一样缠着自己的冯浩然,突然听到保安的声音。
  “你们确定要回去吗?”
  言开霁拿着手机等加载,眼皮子一抬,声音带笑,“要是回不去,大哥这保安亭让不让我们住?”
  大哥没笑,大哥的眼睛依旧盯着手机,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机械感,“确定回去的话,你们还有十分钟,抓紧了。”
  还有十分钟寝室关门,言开霁的钉钉崩了,崩得真是时候。
  从校门口到寝室正常要五分钟,拖家带口说不准。眼看死活打不开,言开霁破罐子破摔,凑到了刷脸机前面。
  犹记上次他抱着只狗站这儿刷脸,狗刷上了,人没刷上。
  没想到八百年好使一次的刷脸机这回反应奇快,“叮”地一下,蹦出一声“欢迎入校”。
  全程闷头看手机的保安听到这声音,木楞地抬起头。
  东方不亮西方亮,言开霁大喜过望,赶紧拎起那一兜子自热米饭,抓着顾游冯浩然就走。
  扶冯浩然的时候,他刚好回过身,不知怎么心神一动,看了保安亭一眼。
  保安大哥好像在目送他远去,见他回头,还朝他挥了挥手。
  他的眼睛血红血红,见不到一丝白眼珠和黑眼珠。
  言开霁吓了一跳,眨眼再看,保安好整以暇地坐在那,眼珠黑白分明,没半点异样。
  他不禁怀疑自己也喝高了,只是表现得不太明显。
  走出进校的小道,刚拐弯,一直半死不活的冯浩然突然昂起头大吼一声:“看!月亮!”
  声音中气十足,让人产生一种他下一秒就要变身狼人的错觉,然而吼完这一嗓子,他的脑袋就又垂了下去,显然还是个人类。
  言开霁与顾游齐齐抬头,只见一轮圆月高悬头顶,月色如血,红得刺眼。
  言开霁乍一下想到了保安的眼睛。
  22点59分,距离关寝还有一分钟,言开霁寝室仨人走到宿舍楼下,阿姨正拿着拖把擦地。
  言开霁心里一咯噔,短头发阿姨是1号楼宿管阿姨里最凶的一个,像这样踩点回来一定要挨骂。
  果不其然,阿姨一看着他们,立刻拧着眉毛怒吼:“快点,你们几个!快点进来,马上就要晚了!要进不来了知不知道?”
  言开霁赶紧陪着笑脸,说了几句好话,宿管阿姨向来对长得好看的男大学生没什么抵抗力,看他一眼,声音压低了些。
  “晚上都小心点,别乱串寝。”
  阿姨身后,表盘微微转动,指针指向23点整。
  寝室三人组拐上走廊,一楼走廊是玻璃的,里面能直接看见外面,于是他们清清楚楚地看见,有个同学正从连廊那头飞奔而来。
  阿姨正在将大门挂上锁。
  秉着同是天涯沦落人能帮一个是一个的心理,言开霁扔下兜子就往宿管阿姨面前跑,边跑边喊:“阿姨!那边还有个同学!马上就回来了!”
  眨眼之间,那戴着棒球帽的同学已经跑到门口,脸贴在玻璃门上,气喘吁吁地拍门。
  阿姨皱了皱眉头,却将那一大串钥匙收到了柜里,“哗”地一声关上了柜门,“时间到了,不能进。”
  今天的阿姨看起来心情很不好,连言开霁惯用的以色侍人招数都没用了,半点没犹豫地关了大厅的灯,转身就进了旁边值班室。
  言开霁与外面的同学大眼瞪小眼,走廊里顾游在叫:“你们咋样啊?要帮忙吗?”
  言开霁望了一眼阿姨关上的门,喊了声不用,眼神朝右边努了努,和外面的同学比出个口型——“洗衣房”
  同学立刻懂了,两位祖国的花朵有着神一般的默契,下一刻就在与值班室一墙之隔的洗衣房胜利会师。
  言开霁打开窗户,同学双眼放出精光,随手把脑袋上的棒球帽扔进去,刚好扔在一架洗衣机上,胳膊往窗框上一支,身手相当矫健地翻了进来。
  素昧平生的俩人击了个掌,同学捡起那只黑白相间的棒球帽,上面有颗很闪的银钉,言开霁多看了两眼,说:“哥们,帽子挺好看啊。”
  男生掏出手机,“多亏你了哥们,加个微信呗,回头吃个饭。”
  言开霁掏出手机扫码,网卡得死去活来,明显是学校的wifi犯病了。
  “这一晚上怎么净碰些奇葩事?”回到寝室,把冯浩然扔回他的位置,言开霁整个人摊在椅子上。
  他把今晚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尤其强调了“人渣男同”这件事。
  谁知道顾游毫不意外,“别说人家小姑娘,我都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