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没来,他这个做弟弟的必须负起责任。
  但牧念河笑笑,拍拍他的小臂,“谢谢你守星,但我要自己走过去。”
  她不是物品,无需交接,这条铺满玫瑰花的长路,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想自己心甘情愿的、自由自在的走向她爱的人。
  婚礼进行曲在播放,迈上台阶的那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牧念河想起小时候玩过家家,院里的小孩总会“噔噔噔噔”的哼唱婚礼进行曲,但她从没有参与过,也从不认为这种音乐会与她有关。
  与原生家庭的切割是她人生的必修课,分离、破碎、重塑、寻找自我,再搭建起健康的家庭观与人生观是她一生的课题,也是一个孤独的课题。
  即便曾经和其他人谈婚论嫁,她也从未想过那个人能承载她过去过于厚重的人生。
  但此刻,她走向季严凛,忽然有一种幸福终于降临的宿命感,她的人生路,竟然会有另一个陪她一同走了。
  真好。
  季严凛站在花路的尽头看着她慢慢走过来,血液里的跃动却越来越迅速,于是他向前迈步,走向他的新娘。
  他想去接她,而不只是等待。
  “天呐...”
  季槐清抓住了齐司辛的手,忽然有点感性的想哭。
  齐司辛也觉得感慨,她看着这个曾经和自己谈婚论嫁的男人,忽然就有些佩服他。
  她的出生比他强些,却没他这份勇气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方景尘是主婚人,在发表讲话时几次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方桓着急上来补位,帮季严凛控场大局。
  方桓今天不是以下属的身份来的,是作为季严凛的家人来的。
  牧念河看着眼前的一幕幕也红了眼眶,差点花了妆。
  也许她和季严凛的亲缘关系真的很浅,不被疼爱,不被理解,但是还好,他们拥有了新的家人,他们已经很幸运了。
  晚上的晚宴在帝辉大楼顶楼举行,据说以后也将是云缆从港区总部迁回京北的商业大楼。
  晚宴要热闹的多,也更加的功利现实,牧念河看着季严凛气场与姿态转换,他不再是她熟悉的样子,他再次变成了商人,与人推杯换盏,相互客套。
  “去休息吧,不用理他们。”
  季严凛知道她不喜欢这种场合,私心不叫她管什么礼数,怎么开心怎么来。
  “我那次是开玩笑的,哪能真就这么离场。”她再社恐不懂事,也没有撇下一宴会厅客人的道理。
  但季严凛不以为然,“我的地方,我老婆最大。”
  开完场便将她推了出去,同时将她与充斥着赞赏、羡慕、嫉妒和种种不屑的窥伺隔绝。
  牧念河心里暖暖的,也不强求,端了杯香槟去了露台。
  快五月了,夜风很舒服,牧念河散了扯着头皮的盘发,任由青丝滑落,铺散在后背上。
  “好兴致。”云屹一身酒红色礼服,也端着一杯酒出现在她身后。
  牧念河回头看了他一眼,静了下,开口道,“你是来给我讲故事的。”
  她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云屹诧异扬眉,“你怎么知道?”
  牧念河笑笑,“你请说吧。”
  看她如此平静,云屹反倒有一种保守着秘密被泄露了一半的失落感。
  于是他向后捋了把头发,故作潇洒:“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当初卖了第一家创业的公司的事儿。”
  牧念河偏过头,心跳开始加快,但依旧一脸平静的示意他继续。
  “那笔钱给你父亲了。”
  “当年你爸公司破产还欠了一大笔债,甚至有牢狱之灾,他卖了你祖父祖母的古董和家产依然不够,就求到了季家。”
  “然后呢?”
  云屹有意卖关子,见牧念河着急催促才继续说。
  “季老爷子多心狠的人,知道季严凛有本事,不好掌控,心里还惦记你,便和他做了个交易。”
  牧念河感觉整个嗓子都在发烫,干涩的接话:“老爷子要他卖掉自己的公司,就答应给牧回白还钱,对么?”
  云屹点点头:“没错,他护照被扣了好几年,回不来,就算回国也一无所有,只能趁着过年时候回来给他父母上坟偷偷看看你。
  你们刚搬去沪市那一年,他知道你爸有意带你上酒局,人都要气疯了,他舍不得你受苦,但也没办法,受制于人的私生子,手里没多少钱能给他造。于是回来以后便和我商量,说想把那小公司卖了,回去给季老爷子卖命。”
  少年心血付之一炬,只是为了她。
  牧念河声音涩然:“那时候我刚满十八岁,牧回白不愿意供我读大学,带着我去了酒局,但那个酒局最后也没成,第二天牧回白账上就收到了钱,条件就是要把我接回家,供我继续读书。”
  牧念河低头吁出口气,用力眨了眨眼睛,可眼泪还是吧哒吧哒的掉了下来。
  原来是他,竟然一直是他。
  牧念河心里的酸涩全从眼睛里跑了出来。
  人生有几个七年呢。
  无望的等待,不求回报的付出,独自在异国熬过一个又一个冷寂的夜晚,那七年季严凛是怎么过的?
  晚宴结束已经近十一点,季严凛喝了不少酒,司机送他们回明庭湾。
  他酒喝的有些多,歪歪扭扭的靠在她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