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霖英一进门就冷哼了声,方静水见季严凛牵着一个女孩从楼上下来。
  那女孩身量高,比例匀称,一打眼看上去像是学跳舞的,此刻穿了一袭青绿色的居家连衣裙,加上皮肤白皙,像是春日里的一折绿枝,干净、生机。
  待他们走近,只需一眼,方静水便瞧见那女孩脸上眼角的嫣红与脸上的娇赧,还有对身侧男人满心满眼的依恋,眼瞅着两人黏糊成这样,她心中便也有数了。都是过来人,谁还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方静水虽已快四十,脸上也不由得热了下,偏开头。
  这个老二,也太浑了些,怎的大白天的就这样。
  “念念,叫人吧,这是奶奶,这是大嫂。”季严凛带她过去。
  牧念河应声,大方的喊了人。
  关霖英早就知道牧念河,当年季严凛就是送去她祖父祖母家的。有时候关霖英也想,这何尝不是一种缘分呢?
  “哎,奶奶第一次见你,也没带什么见面礼,这只镯子就送给你了,就当是奶奶的一点心意。”
  关霖英说着便从手上褪下一只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且将心里的不愉放在一边。
  眼瞅着是人家心尖尖上的人,她一个老婆子,有求于人,还能说什么。
  牧念河本想推脱,一直陪在一旁的方静水笑着插话,“你就收下吧,这是奶奶带惯了的,成色极好,连我都没有呢,可不敢驳了老人一片心意。”
  方静水身上有种介于岁月沉淀和成熟美妇之间的端庄与亲和,牧念河不好推诿,又回头看了眼季严凛,见他也点了点头,这才收下。
  “谢谢奶奶。”她温声道谢。
  “嗯。”关霖英点了点头。
  寒暄结束也该进入正题,牧念河和晴姨往书房送了茶和水果,便打算出来,却被人习惯性的拽到腿上,“去哪?就在这儿听着。”
  书房里还有方静水和关霖英,方静水轻咳了一声,颇为尴尬的移开眼,关霖英先是一怔,然后冷冷的“哼”了声,“可是在你家里,倒也不用顾及旁人在不在。”
  牧念河被臊的一红,连忙推了人起来,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你们聊,我坐这儿就好。”
  季严凛诚心要给季家人下马威,淡淡笑了下,牵过她的手,看向对面的关霖英和方静水。
  “奶奶,大嫂,不是我不愿意帮忙,而是是在没时间,婚礼的事儿还需要我亲自筹备,云缆那一大摊子也得我料理,我的时间可是在分不出半点给季家了。”
  “季家?你不是季家人?”关霖英怒了,“你大哥现在病了,集团没人能顶上,你妈又回了何家。你不回来你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办?我现在都放下身段来求你了,怎么的,你还拿腔拿调起来了?”
  都说季老太太是最疼季严凛的,可牧念河现在瞧着却不像。哪有真心疼孙子的会是这种态度和语气。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再不济还有二房三房,槐清也大了,也该扛事儿了。”
  “净瞎说,集团怎么能让二房三房的人接管。”自进门就十分寡言的方静水也皱了眉,季氏是她婆婆和丈夫一辈子的心血,不论如何都不能给二房三房。
  “再说了,槐清是个女孩子,总要嫁人的。用来联姻最合适,旁的可不能指望。”
  关霖英摆了摆手,她倒是对二房三房没有那么大的抵触,只是二房三房的孩子大多不成器,除了季槐清还有点用,其余的都不行。可季槐清一个女孩子,联姻就把了,掌管集团可没她的事儿。
  季严凛无奈的耸了耸肩,“那我也没办法了,总之我不会回去。”
  “阿凛,我知道,你还在上心你大哥在你车祸时夺权的事情,但有时候你也得替他想想,他也不容易。”
  “是,所有人都不容易,只有我容易。我天生下来就是给你们季家人当刀使的。”季严凛嗤笑了声,眼里的冷色也越来越重。
  牧念河握紧他的手,季严凛感觉到了,也反握紧他的。
  对面的关霖英也被他怼的都说不话来,想不通她这孙子究竟在被别扭什么,当即怒气腾腾的站起身来,“季家泼天的富贵,多少人想沾光都沾不上,你倒好,躲着走!好好好,你的没良心的狗崽子,老太婆我都求到你跟前了你也无动于衷,你可真是翅膀硬了,忘了当初是谁护着你,疼着你!”
  关霖英说着说着便哭了出来,牧念河有些无措的看着老人,心想要不要去扶一把,但这种犹豫只是一瞬,便被她按下了。
  是啊,人人都可怜,人人都为难,季严凛便不可怜、不为难吗?
  他们是个人都能仗着对季严凛有点恩惠便道德绑架他,欺负的过头了还不许他反抗,这公平吗?
  牧念河提起的一口气又松了下去,罢了,她不想当什么善解人意递台阶的孙媳妇儿,她只在乎她丈夫的心情。
  方静水见这个弟妹也是个心硬的,便知晓奶奶卖惨这招没用了,苦笑了声,“老二,你看这么着行不行,我把我手里的股份转让给你,你回来帮你哥把项目完成了行吗。你肯定也收到消息了,这几天股价已经跌的不像样子了。”
  季如絮心脏病复发,集团的几个得力干将又都跟着季严凛去了云缆,上亿的项目没人拍板,方静水是完全没主意了。
  季严凛的确收到了消息,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季如絮没开口求他他是不会回去的。于是季严凛笑了声,“大嫂,你手里的股权可不够我给季家卖命的,那点钱,我还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