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严凛。”她走到沙发前,蹲下,伸手戳了戳躺在那里的人。
  “嗯?”他果然还醒着,没睁眼,只鼻音压出轻轻一声应她。
  “那个...你冷不冷,要不要被子?南方冬天晚上很冷。”
  “不冷,我一会儿空调开大点。”
  “那要不要睡枕,抱枕睡着不舒服。”
  “不用了,凑乎一晚。”
  “...客厅没有窗帘,对面光污染会影响睡眠吧。”
  “没事,我对光不敏感。”
  他始终没睁开眼,说完还抬起手,精准的找到她的脑袋,揉了一把,微微勾唇,“回去睡吧。”
  三连击。
  好一个老僧入定的季二先生。
  牧念河咬唇,有些泄气。
  她没办法了,只得起身,语气硬邦邦:“哦。”
  一步三回头,才关了门。她还是没有落锁,自她进去,一直躺在沙发上的人倏的睁开眼睛,须臾,他长长叹出口气。
  ...
  牧念河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感觉身侧好像有动静。拱的热呼呼的被子忽的钻进几丝凉风,但很快又加入了新的热源,整个人被拥住。
  耳边似有呢喃,那声音很轻很轻,带着从心底生发的微叹。
  “我该拿你怎么办。”
  “嗯?”她梦中嘤咛,整个人睡的沉,迷迷糊糊的应声。
  牧念河感觉脸颊痒痒的,伸手去挠,舒服一些后,脖颈锁骨的位置好像又有些不对劲,一阵阵的,自上而下,到后半夜才消停,她感觉自己窝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可眼皮却沉的睁不开。
  是在梦里吧,她想。
  —
  第二天早上九点,手机闹钟把人叫醒,牧念河胡乱伸手摸,好久才找到手机。手臂在床上滑动的时候,身侧的床榻意料之中的冰冷。
  难道昨晚是她的错觉么?
  关掉闹钟,没一会儿,卧室门被敲响。
  “醒了?”季严凛拧把手进来,站在门口,“起来洗漱吃早餐,不是要去看外婆?”
  他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的衬衫,胳膊上绑着袖箍,形象很正式。
  “哦。马上。”
  见她应了,他掩上门出去。
  牧念河刷牙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这是应该是季严凛第一次正式见她家人。
  早餐很丰盛,季严凛坐在餐桌的另一头,给她盛面。
  “和外婆说过了么?要不要提前打个招呼。”
  “我昨天和二姨说过了。”她挑起一筷子面,有些好奇,“你做的?”
  这味道不像是买的。
  “嗯,简单做了一碗。”
  她和季严凛都是典型的北方人,以前在祖父家就从不拿牛奶面包当早餐,他们都偏爱咸口面食,一度认为面条包子才是最符合中国人胃口的早餐。
  牧念河不好意思,想起结婚以来她也没为季严凛做过什么,于是将碗放下,眼睛亮晶晶的问,“今天中午去外婆家吃饭,你爱吃红糖糍粑吗?”
  —
  从瑞洲酒店出来,季严凛牵着她下电梯。
  她和季严凛都是身量修长出挑的人,又穿着同类型大衣,就算在瑞洲这样的高档酒店也引不少人侧目。
  牧念河不太适应被过多人注意,但她站在季严凛身边,难免不被人看到,这不,一位中年男士远远看见他们,带着秘书就过来。
  “严凛?”赵隗志一脸惊讶,伸出手,“你这么来沪市了?”
  季严凛客气的伸手,浅浅一握,“赵叔好,我来沪市开会。顺便接我太太回家。”
  “太太?”赵隗志这下彻底震惊。
  他刚才一眼就看见季严凛身侧的女伴,那人容貌太过惊艳,素净的脸上甚至看不出化妆的痕迹,完全不流于世俗的美。
  前两个月京圈里闹的沸沸扬扬的“太子选妃”谁人不知?连齐家的小姐季严凛都没看上,齐家当家的齐三气的砸了好几个古董,这转眼就有“太太”了?这究竟是何方神圣?
  季严凛有心将消息放出去,自在回应:“婚礼还没办,所以还未给几位叔伯发帖子。待定下婚期,还得请几位世家叔伯前来观礼。”
  完全挑不错的理礼节,季严凛全程都没让牧念河叫人,知她性格社恐,一切社交皆由他挡下,她只需站在他身侧点头微笑就行。
  “哈哈,不妨事。你的婚礼我们自然是要去的。”赵隗志见他将人护的严,再想打听什么也不敢问了,只说,“那就先这样,我先上去,咱们回聊?”
  “您慢走。”
  方桓带着周隽在门口迎着。
  “季总,齐小先生最近也在沪市,房间定在您隔壁。”
  方桓替他开车门,神色有些担忧无语。
  这位齐小先生是齐老爷子的老来子,一贯都宠的无法无天,明知他不是个掌家的料子,却还要将诺大的家业给他。偏偏这位齐小先生,一贯将季严凛看作自己的亲哥哥,巴不得亲上加亲,给自己在齐家立威,这最近知道季严凛和别人领证,一开始先是生气,后来干脆不信,说季严凛在骗人。今天突然住这儿,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季严凛听了也不禁深吸一口气,捏了捏鼻梁,哭笑不得,“他想干什么,趴我墙角?”
  牧念河仰头看他,双眸对视,被他往身侧拉了拉,两人腿贴在一处,又听他说,“不过瑞洲是他的地界,他想住哪里都是他自由,反正再过两天就回京市了,你去换个酒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