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来往的人不少,怀瑾把他带到殿外,说:“夏福,我要走了。”
  夏福以为她要去哪里游玩,不禁笑道:“主子又去哪里潇洒?”
  “我要去颍川了。”怀瑾笑着说,卸下了所有的担惊受怕,她此时无比轻松。
  夏福并不知道前朝的事,他道:“颍川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还是说……主子去祭拜张公子?”
  “子房没死,他是韩念。”怀瑾看着夏福,他的眼角已染上风霜,有那么一两条细纹。
  夏福听到她的话呆住了,似是有些没反应过来,然后又见她松快的笑道:“他被秦兵围堵在颍川,我要去找他。”
  夏福过了很久,才找到自己的呼吸,他明白过来后急道:“主子,陛下不会放你离开的,你……你去颍川又能如何呢?不如和陛下求情,让他放张公子一条生路,这样岂不更好?”
  “我已想好了对策,眼下找你来,只是知会你一声,另有一件事嘱托你。”怀瑾微微笑道,凑到夏福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夏福听完急的眼泪都出来了:“主子!”
  “就拜托你了。”怀瑾对他行了一个礼。夏福含泪道:“主子,那……不如我跟你一起走吧。”
  怀瑾温柔且坚定的摇摇头:“你就留在秦国吧,你如今过得很好,不必再跟着我了。留在秦国,生活安稳,阿罗和老尉会照顾你的。”
  “不,我要跟主子。”夏福赌气似的把药箱取下来扔在地上。
  怀瑾替他把药箱捡起,掸了掸上面的灰,重新挂回夏福肩头,微笑:“从赵国到齐国、秦国都是你一路陪着我的,夏福,你不是我的仆从,你是我的亲人。这次很危险,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不想把你也拖进去。等这事了结,自还有见面的时候,到时也许我的孩子都能叫你叔叔了呢。”
  夏福听她说话胸有成竹,抹了把眼泪不再说话,怀瑾温柔的拍拍他的肩,道:“别忘了我交代的,去吧、去吧。”
  清凉殿内,赵高看见夏福竟是红着眼睛走的,顿时一颗心提了起来。
  他觉得今日的怀瑾与平时有些不一样,平时她总是懒懒散散、疏淡嬉笑着和人说话,今日却是有一种温柔的果敢。正想着,就见她走到自己面前说:“小高,跟我去一个地方。”
  赵高不明就里,他是个非常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今日的异常让他很不安。
  忐忑的跟着怀瑾走着,竟走到了长宁殿——玉夫人处。
  “阿姮,你怎么来了?”古依莎正坐在院子里吹排箫,乍一见到她真是又惊又喜,她扬着笑跑过来挽着怀瑾的胳膊:“我最近跟着尉缭大人学了好几首曲子呢,你来,我吹给你听。”
  古依莎把她按在椅子上,就开吹奏排箫。
  怀瑾听着听着就笑了,一首悲情的离人歌,被她吹得断断续续,充满了喜感。
  古依莎吹完,满怀期待地看着她:“怎么样?”
  “很好。”怀瑾大笑。
  古依莎不好意思的把排箫收起来,然后喜滋滋的说:“尉缭大人也觉得我吹得好呢,他说我学东西很快,很聪明。”
  那可真是难为尉缭了,怀瑾揉了揉眉心,听古依莎叽叽喳喳说了半天,最后才问自己:“对了,你怎么突然来找我了?”
  怀瑾说:“我以后可能不来宫里了,特意来跟你说一声,免得你去找我时扑个空。”
  古依莎一愣:“咦,为什么不来宫里了?你不来宫里,那你的那些事谁做呢?”
  “也许会派别的人。”
  赵高听着心里怪不是滋味,难怪她今日神色有异,原来是因为陛下对她做了调动,想着平时怀瑾对自己一向和颜悦色,他便大着胆子问:“姑娘是要调往何处当差呢?”
  怀瑾笑而不答,看向古依莎:“赵高是我的朋友,他很会做事,也很聪明。我要是不在清凉殿,恐怕他会受些苦,想着你这里也没什么得力的人,不如把他派到你这里来,一来多了个照顾你的人,二来他也得了个好去处。”
  赵高心一惊,只听古依莎一口应下来:“好呀,我宫里正好也没有管事的,不如让他来好了,我看他平时安安静静地,想来不会和其他那些老姑姑一样烦人。”
  怀瑾看了赵高一眼,示意他说话,赵高回过神来,从清凉殿打杂的小宦官到宠妃宫里的总管,怀瑾确实如她当初说的——给他寻了个好去处。
  他跪下给古依莎磕了个头:“赵高日后定会仔细伺候夫人,不叫夫人烦心。”
  怀瑾点点头。
  她拉着古依莎的手,对赵高道:“玉夫人的家乡很远,她是异族人,在宫里很孤单,你要好好照顾她,别让人欺负她,你是个聪明人,定会做得很好的。”
  赵高压抑着感动,磕了一个头:“多谢姑娘费心,来日小高定会报答。”
  “古依莎,除了赵高,还有阿大、阿小,若是可以,也托你多看顾一二。”怀瑾请求道。
  古依莎莫名有些难过,她看不懂怀瑾眼中的神情,但她却觉得今日有些奇怪,她愣愣的点头:“阿姮,放心吧!可是你若不来宫里,我日后怎么见你呢?”
  想了一下,她又乐道:“想来宫中宴饮你总会来的,到时候你可记得来看我。”
  怀瑾缓缓扯起一个微笑,眼中一派清明坚定。
  这一趟下来,已经到了中午了,她立即去了章台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