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不约而同往门口看了过去。
  黑泽莲和立原道造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立原道造的目光落在了白仓草和陀思身上,而黑泽莲则是看向了春野绮罗子。
  白仓草咬牙切齿地看着黑泽莲,下一秒,这人竟然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春野小姐,你没事吧。”
  黑泽莲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他猛得转头,看到黑泽莲正在解春野绮罗子手上的绳子。
  他的异能力,为什么还能用?不是已经注射了液体太宰治吗?
  “我没事,黑泽君,小心!”
  白仓草手里的枪口已经抵在了黑泽莲后脑勺上,黑泽莲没动,沉默且安静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不知道为什么,白仓草发现自己的手在抖,而黑泽莲却十分平静。
  是对自己的异能力太自信了吗?
  “住手啊,白仓!”立原道造实在不想看到这种残杀的场景,他是三人里最感性的人,因为重感情,才从港黑卧底做成了港黑成员。
  “他害死了我哥!织田作之助是我哥!”白仓草情绪亢奋,“是我唯一的哥哥啊!”
  喊出这声的时候,他鼻子一酸,竟然掉下了眼泪。
  真奇怪。
  织田作之助死的时候,他也没有哭过,这七年来,他只是难过,但从来没有掉过眼泪。
  过去他要求织田作之助对两人的关系保密,即使两人同在港黑,也要假装不认识,因为他觉得织田作之助的身份给他丢人了。他想要一个能令他挺起腰炫耀,不被别人嘲笑的骄傲。
  可现在,他自己放弃了他多年来累积得到的一切,他终于可以对全世界说出来,织田作之助是他的哥哥,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哥哥。
  夜里的风太清冷,吹过他的额头,他从抽泣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面前黑泽莲的衣服是那么白,在黑夜里都流淌着动人的银光。他偷走那一件衣服时,惊叹于它的柔软和细腻,披在身上时像是在感受世界上最温柔的抚摸。
  他穿着那件白色风衣,在盗窃金库之前,在阳光下安稳地睡了一觉,他还做了一个光怪绮丽的梦。梦里有谁过来牵住他的手,将童年的他带离了贫穷的雷钵街。
  只是那人面目不清,他想看个清楚,视线却已经被泪水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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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章
  书上说人类的悲伤和欢喜并不相通,但在这一刻,黑泽莲是真实地感受到了笼罩在白仓草身上巨大的悲伤。
  后悔曾经对亲近之人恶语相向和刻意背离,这辈子却再无弥补的可能性。
  他也有过白仓草这样的经历。
  幼年时母亲陪伴他的时间太少,偶尔相聚时想要抱抱他,他却嫌弃母亲身上的体温太低,冷得像一块冰。
  雪地里长大的小孩总喜欢温暖的东西。
  因此拒绝她的拥抱。
  如今想到母亲为了得到aptx,为了让琴酒和他都能平安地活下去,付出了多少努力,尤其是他,出生时就是个累赘。
  任意门给他了,aptx给他了,巨额遗产也给他了,什么都给他了,他却不曾体谅过他们。
  别人也许会用“你当时还小、他们不会计较的”之类的借口帮他开脱,但他自己却很难从这种负罪感中逃脱出来。
  再后来交了陀思这个朋友,说好了一生一世一起走,却没有很好地陪伴他,过分留恋玩乐,追逐外面的世界,等到他发现挚友有了灭世的可怕想法,已经为时过晚。
  他甚至不知道陀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深爱着这个世界并为之虔诚祈福的小男孩,变成了手上沾满无数鲜血还将在这条无妄之路上继续前行的魔人。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也想去抱抱他们。
  抱抱母亲,抱抱被他留在原地的陀思。
  还有琴酒,父母双亡的时候,一方是叛徒,一方是处刑人,他还得负责将幼年的他拖走,当时他一定也很悲伤。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没有后悔药,没有从前路。
  “织田先生早就已经过世了。”
  黑泽莲抬头,抵在他后脑勺上枪也往后移了一点,枪口依然在颤抖。似乎是为了刺激白仓草,他才继续重复这个残酷的事实。
  “你应该醒来了,草君。”
  “闭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哥怎么会死!你明明那么有钱,为什么非要偷窃港黑的金库,就是你那个该死的游戏,你们什么都不用失去,最后替你们承担后果的,是我哥哥!是我哥哥的命!”
  白仓草悲伤极了,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出来,砸到他的手背上,烫的生疼。
  黑泽莲默然。织田作之助的死,是源于森鸥外的最优解设计。可如果不是因为他偷窃港黑金库在先,由港黑财务问题开始,引发了一连串的危机,森鸥外也不会那么迫切地要拿到异能开业许可证。
  “你可以开枪。”黑泽莲淡声说道,“但我不会静止不动。”
  下一秒,他身影一晃,已经消失在了枪口下。
  白仓草瞪大了眼睛,眼泪影响了他的视线,他四处环顾,试图找寻黑泽莲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