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公主打死了哪个,都会给进献的人加官进爵,再不济也会赏金赐银,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争着抢着送人。
这些姑娘根本不知道送进来就是送死,越是不像小秦后的人越是安全,越像就死得越快。
秦青鱼这么像的,刘嬷嬷早知道她活不了,原本还想着等公主哪天心情不好,凤栖宫的人求到她面前,她再把这出气筒给送过去,这样不仅赚了人情,还少不得一顿好赏。可秦青鱼自己偏要上赶着送死,刘嬷嬷一时气不过就成全了她。
如今这秦青鱼虽然没死,可那晚满皇宫的侍卫抓她一个的事刘嬷嬷却是知道的,怎么看公主都不可能宠幸秦青鱼。
再看秦青鱼这样狼狈,胸口还有伤,明显是公主故意羞辱她,就像上次那个被扒光了丢进雪堆的蠢货,这次公主肯留件外衫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公主把人送回到她手里,显然就是想让她好好磋磨,只要磋磨不死就成,留口气公主下次还能再解一回气。
刘嬷嬷自认猜中了公主的心思,原本就跟秦青鱼有龃龉,如今公主都发话了,她哪里还有再饶过秦青鱼的道理?
刘嬷嬷看着秦青鱼撕得破破烂烂的衣裳,又看了眼阴沉沉的天,盛秋可是只有枫叶红得好看,盛秋的雨更是雨打美人蕉动人得很。
刘嬷嬷示意一旁公主找了根新扎的麻绳过来,那粗糙的毛刺摩擦在秦青鱼娇嫩的胳膊上,挨一下就是道红印儿,等把秦青鱼捆结实了绑在水井旁的木桩子上,秦青鱼的身上已经不能看了,全是蹭得一道道的红,凄惨又诡异的让人心跳加速,都不敢多瞧。
秦青鱼的伤口疼得厉害,惨白着脸虚弱道:“你干什么?我可是公主的人,你不想活了?”
刘嬷嬷冷笑:“这满院子哪个不是公主的人?都这时候了还敢威胁老身?来人,堵了她的嘴!”
公主抽了丝帕塞进了秦青鱼嘴里。
秦青鱼感觉伤口好像裂开了,有温热的血涌了出来,她心里在骂娘,骂着骂着头就晕了,伤口也胀热得厉害,头顶依稀有雨滴落,刘嬷嬷也是够缺德的,明知道马上要下雨了,还故意把她绑在木桩子上。
雨越下越大,秦青鱼很快就被淋透,薄衫湿漉漉黏在身上,浑身都是冷的,血水随着雨水蜿蜒在地上,秦青鱼打着哆嗦,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可能要死在这里了。
她这算不算牡丹花下死?明明那么多机会逃走,却傻了吧唧地任由公主拿刀捅自己,这么想着,难不成还真是她对不住公主,不然怎么她就没反抗呢?
不行,她不能死在这儿,真相都还不知道就死了,也太亏了。
她好像知道怎么挣脱这种绑绳,只要这样,再这样,再……还真挣脱了。
普通宫女会点三脚猫的功夫还说得过去,可普通宫女会这么熟练地挣开绑绳?
秦青鱼头晕,伤口疼,没工夫多想。大雨倾盆,屋檐下都站不住人,姑娘们都回了屋里,刘嬷嬷也进去歇着了,这一方院子就像个隔绝的天地,刘嬷嬷是这院子的土皇帝,没有顶头的主子,倒是比凤栖宫的宫人还舒坦,没人发现秦青鱼已经挣脱了开。
秦青鱼一瘸一拐进了刘嬷嬷的东间房,刘嬷嬷正靠在榻上小憩,在这宫里,就是正头主子也没几个有这好命大白天睡觉的。
听见动静,刘嬷嬷睁开了眼,头一眼竟然没认出那落汤鸡是谁,没等她定睛再看,秦青鱼已伸手拔了刘嬷嬷头上的金簪,一簪子扎进了刘嬷嬷的膝窝!
刘嬷嬷当即疼得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泼天大雨,雨声轰鸣,刘嬷嬷这一声惨叫并没有被人听到。
秦青鱼扔了簪子,翻出一套刘嬷嬷的宫装穿上,湿漉漉的头发随便盘了起来,找了把油纸伞,拎起个食盒,拽掉刘嬷嬷身上的通行令牌,转手又翻了把剪刀出来,藏进食盒里。
秦青鱼撑着伞遮着脸出了院子,侍卫守在大雨里,脸上都是雨水,本就看不清楚,秦青鱼又有伞遮挡,这就更不清楚了。
秦青鱼观察过,虽然储秀宫多了许多侍卫,可宫人进出并无人盘问,秦青鱼出来自然也无人讯问,况且临近午饭时候,拎着食盒出去更无人怀疑。
秦青鱼强撑着走到拐角才扶住了墙,伤口撕裂,血流个不停,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她得赶紧找到昭阳公主。
秦青鱼浑身发冷,脑子昏昏沉沉,她知道自己不该为了一个所谓的真相跑去公主那里送命,趁着这个机会逃出去才是明智之举。
可脑子是脑子,身子是身子,身子根本不听脑子指挥,就像冥冥之中她的身子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就非要跑去公主面前求个真相。
秦青鱼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非要这么执着,好像不求个明白就死不瞑目。
秦青鱼的意识越来越恍惚,在雨里走得踉踉跄跄,好在这雨实在太大,一路上除了侍卫也没见到什么人。侍卫们见多了受了主子责罚走路晃荡的宫人,也没人盘问她,她顺顺当当便到了勤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