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白菜咕噜噜地滚走了。
随之倒下的,还有流年不利的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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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捉妖。
回家,睡觉。
这是宇鸣从小到大重复到再也提不起兴致的平凡生活。
但这回它飞快地办完差事,立刻背着小包裹忙不迭地爬上山,进门就宣布:“我回来了!我饿了!”
可惜院子里没有饭菜香,什么都没有。
小青蛙眉头一皱,立刻屋里屋外寻找好几遍,气道:“小白!你躲哪里了?我给你买了新衣服哦~”
仍旧鸦雀无声。
小青蛙扔掉包裹,郁闷回屋摸出电话,朝花齐质问:“你是不是把小白绑走了!还给我!”
“宇、宇鸣……”花齐心很虚:“我把他弄丢了?”
小青蛙惊呆:“你说什么哦?”
花齐:“是你让我带他去逛集市啊,然后他就四处乱跑,等我回过神来连影子都没了,昨天里里外外找个遍,一无所获……要不然我赔你个仆人好了,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不要!我就要小白!”小青蛙用力地把话筒丢回抽屉,拿出匕首在厨房的石头上磨了磨,立刻朝外跳,它多半是嫌这样速度太慢,转而幻化成个穿布衣的高挑少年,如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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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倒霉的白子程正倒在个不知名的山洞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守着它的是几只丑陋的鲶鱼怪,连话都不会说,只要他一嚷嚷,就毫不客气地拳打脚踢。
白子程全身是伤、手脚被绑,有苦说不出地缩在角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洞口才传来脚步声。
他伸着脖子去瞧,发现是只更老的鲶鱼怪,还有点眼熟,不由结巴道:“你、你不是那个刀具店老板吗?”
“哼!”鲶鱼老板气鼓鼓地靠近。
白子程紧张:“打你的可不是我,冤有头债有主啊!”
鲶鱼老板狠狠踢了他一脚:“你是那小子的仆人,它的债就是你的债!”
白子程痛到抽气,真怀疑自己腿部骨折。
鲶鱼老板说:“我们拿它没办法,拿你还没办法?这个祸害,不配住在我们雨田村!”
白子程打落牙齿混血吞,真不知道小青蛙造过多大孽,只能小声劝道:“它不太懂事,已经知道那天不该动手,也保证以后都不随便动手了……”
鲶鱼老板怒道:“保证有什么用?宇鸣可是坐过牢的罪犯,我们雨田村清清白白,不欢迎这种辣鸡妖怪!”
……啥子?还带歧视的?
白子程忍不住反驳:“不是已经改好了吗?”
“你这个卑微的人类,少替它狡辩!”鲶鱼老板抬起拐杖。
白子程吓得缩了脖子。
正在此时,一个清亮的少年音回荡在山洞里:“不让我住我就走,我不稀罕雨田村!放了小白!”
白子程顿时松了口气:“儿子!我在这儿!”
没想到逆着光进来的并不是小青蛙,而是个身材修长的少年,他水绿色的短发乱蓬蓬的,穿着白色布衣、光着两只脚,嫩到滴水的脸是双明亮的葡萄眼,可惜现在眼里盛着不满,看起来有点凶萌。
鲶鱼老板吓得后退两步,忽然挟持住白子程:“宇鸣!你别乱来!”
宇鸣生气地抿着嘴,握紧手里的匕首,仿佛下一秒就会动粗。
鲶鱼老板紧张:“我不想杀人的!只要你答应搬走,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
宇鸣:“我都说了,不住就不住!”
鲶鱼老板:“那你签个字据,三天内离开这里!”
宇鸣皱皱眉头,最后一把抢过小鲶鱼怪递过来的合同和笔。
围观整个过程的白子程被气到:“凭什么啊,你是村长还是谁,有什么资格逼它走?坐过牢也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不要欺人、欺蛙太甚!”
闻言,宇鸣茫然抬头眨了眨眼睛,最终还是签了合同。
鲶鱼老板目的达到,立刻丢下白子程、带着手下逃之夭夭。
宇鸣松了口气似的走过来解开绳子,用力揪住白子程的脸:“都说不准乱跑了,你怎么这么蠢哦?!”
白子程:“儿子,真是你啊,你也会变成人?”
宇鸣揪的更用力:“我是你的主人。”
“是是是!”白子程吃通妥协。
宇鸣低头看了看他伤痕累累的四肢,阴沉下脸:“我要埋了这几只臭鱼。”
白子程扶着墙站起来:“算了吧,那你岂不是要二进宫了?”
“痛吗?”宇鸣郁闷地盯着他,大眼睛黑白分明:“又要买药了,浪费钱哦。”
白子程顿时心如死灰:“不买也无所谓,死不了,走吧。”
谁知宇鸣却一把背起他,闷不吭声地朝山洞外面迈开步子。
*
少年的脊背虽然消瘦,却又很结实。
白子程叹气:“你真的比我大吗?看着不像啊……”
宇鸣凶巴巴:“妖怪长的慢些,谁像人类那么低等哦,吃了就长肉。”
白子程:“……你说的是猪吧?”
宇鸣哼哼。
白子程:“姑获鸟找到了?你没受伤吧?”
宇鸣:“小破鸟给它打五分,已经交给大长老了。”
白子程略微放心,因为惊魂未定了一宿而有些疲倦,渐渐在摇晃中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