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乐风犹如感情缺失一般愣在原地,林暖年砸门的声音并没有让他回神。他眼神空洞地看着她刚才坐着沙发的那一处,凹陷还在,证明她确实来过。
  其实还有比那一处凹陷更能证明她来过的痕迹,就是他脸上的巴掌印。
  他站在原地许久,直到回过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黑了,然后僵硬地走到她坐过的位置坐下,再一次陷入呆愣。
  宛如必经的流程,每次与林暖年见面,他总是要经历这些。
  见一面他需要缓上许久。
  总是这样,他转头看向辽阔的窗外景,他想,又被留下了。
  手机再一次亮起,说再是因为这是他回家之后的第六次。
  林暖年在的时候,他怕她注意到。于是将手机盖在茶几上,以防修漫说什么胡话被看到。
  但是很明显他多虑了,林暖年根本不在意他身上的任何不同,更别说注意那点泄露出的光晕。
  他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视线逐渐在黑暗里迷失,他忘了开灯,忘了林暖年已经走了,忘了回神。一直到自己被夜色彻底吞没,手机散发出今夜最后一次光晕之后,终究跟着他一起陷入了死寂。
  接下来的周末修漫都没能联系上江乐风,要不是跟系统确认过了江乐风健在,修漫还以为他已经步自己后尘驾鹤西去了。
  然而事情比江乐风驾鹤西去更严重,周一的早晨,修漫早早地将自己收拾好了就等着江乐风来给自己做苦力。
  江乐风也确实来了,只不过,他带了拐杖。
  修漫看着眼前拿着拐杖的江乐风,心情犹如晴天霹雳自己已经死了还被劈成了两半。
  “这是?……”修漫指了指拐杖明知故问。
  “我以后下了晚自习要去补课,就不能送你了,我会给你付车费,但是需要你自己走一些路。对不起。”江乐风淡淡的说道,实则眼中毫无愧疚之意。
  修漫眉头慢慢地就锁了起来。
  “每天十点下课,你还要补课?”他问。
  江乐风点点头。
  “不是你……”修漫欲言又止,他深知自己不学无术不能用自己的标准来衡量任何人,尤其是眼前的江乐风。但其实一个只会学习的人在他看来和完全不会学习的傻逼没有任何区别。
  “物极必反你知道吗?你这样到不了高考你就先猝死了。”
  修漫口出恶言,都被江乐风一一屏蔽。他把拐杖递给修漫,然后自顾自地下了楼。
  “喂!”
  修漫看着江乐风毫不留情的背影气得发笑,抬起那只打了石膏的脚一脚踹在了靠在墙边的拐杖上。
  下楼早就没了江乐风的影子,只有在楼下等候地出租车。
  修漫磨着牙上了车,实则已经开始七窍冒烟。
  “妈的江乐风不识好歹,老子装半天你拿拐杖打发老子!”修漫在心里不忿地想着。
  不知不觉,出租车就超过了路边的江乐风。
  江乐风不知道自己正在修漫的心里被凌迟,他只觉得这样的解决方式让他松了一口气,他实在不想和任何人牵扯纠缠。
  躲在自己编织的乌托邦,不够美好,但不必承担失去的风险。
  拐杖就像一道屏障,打水,上厕所,拿试卷,去走廊吹风……这些事情都不能像以往一样心安理得地招呼江乐风。因为拐杖就在他旁边,他的诉求被拐杖隔绝,再也到不了江乐风那。
  没了修漫的骚扰,江乐风又回到了那个一坐坐一天的学习机器,他埋头苦写不知道第多少张试卷,直到眼睛泛起酸涩。
  他肯抬头的时候,一天的光阴已经顺着他的笔墨流走了。
  天色又暗。
  晚自习结束,江乐风收拾东西准备奔赴下一个学习场所。然而就在他走到楼梯口时,身后传来了一声哀嚎。
  “哎哟!”
  还有两根拐杖落地的敲击声。
  他回过头,看到了摔倒在地上的修漫。
  脚已经不受控制地朝修漫走去,谁知走不到一半,修漫已经被闻声而来的何耀东扶起来了。
  修漫满脸“感激”地看着何耀东,道谢过后连忙上演一出身残志坚,铿锵不绝地挪步到了江乐风面前。
  “你怎么还没走,你不是补习吗?”修漫问。
  “……”江乐风感觉自己平淡如死水的良心好像碎了一地,责任感作祟,他实在没办法丢下修漫不管。“我先送你回去吧。”
  “行。”修漫扬起嘴角顿时给他表演了一个变脸,打得江乐风措手不及。
  江乐风收了一只拐杖,手臂犹如之前一般给修漫作为支撑,接着修漫就仗着一人一拐走下了楼。
  修漫看着江乐风默然的侧脸,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小样,我还治不了你。
  然而事实证明江乐风真的难治理,两人影子交叠,一直到校门口分离。江乐风如同那天离去时一样,掏出一张一百给了司机,随后又嘱咐司机千万送修漫上楼。
  修漫心中一万匹草泥马过江,随后他话锋转向了前面的司机。
  “师傅我明天还找你,那傻子给你一百你分我一半,我能自己上楼不用你送。你答应了我明天还打你的车,你不答应我明天就找别人,反正这傻子有钱。”
  “小伙子你说啥?”
  “……没啥。”
  到家之后修漫开始了对江乐风的线上攻略,不出意外发出去的信息全部石沉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