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想于舟忙忙碌碌收拾她们的小家,偶尔打电话问表弟和弟妹过不过来吃饭,年节时挽着苏唱的手说要不要给谁买点年货,谁家又生小孩了她们是不是去医院看看。
  这些原本在剧本或者电视里才能看到的情节,被于舟猛然拉近,似乎并不遥远。
  她们会以两个人为圆心开始辐射社会关系,和单独的个体截然不同。
  苏唱又新奇,又愉悦,任由喋喋不休的于舟挽着,在凌晨12点过走回酒店。
  于舟设置早上六点的闹铃,要在父母起床前偷摸赶回去,然后她们满足地相拥入眠。
  晚上两三点,苏唱有些拉肚子,还在洗手台干呕了两下,于舟很懊恼,应该是吃串儿吃坏了,睡眼惺忪地叫外卖送药,又赶紧起床给苏唱烧水。
  “怪我怪我,”于舟忙忙叨叨,头发乱成一团,“你肠胃本来就不好,我还带你去吃脏摊。”
  苏唱拉她坐下:“很好吃,我也想吃。”
  “想吃什么呀,”于舟心疼地给她敛了敛睡衣,把手搓热了放在她小腹上,“你都没吃几口,我看你一眼,你就咬两下,干嘛?小朋友啊?在家长面前表现啊?”
  苏唱勾勾嘴角,也覆着她的手:“嗯,想表现。”
  “有什么好表现的?”
  “怕表现不好,你不喜欢我。”
  于舟被这句话打得一愣,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她收留了苏唱。
  怎么会这样呢?苏唱明明什么都有,家世、样貌、身材、品性,如果要怕,也是于舟怕苏唱不要她。
  所以她认定为一个玩笑,轻轻地打苏唱一下:“趁机卖惨我也不会亲你的。”
  苏唱笑了,很自觉地把手伸出来,于舟又软软拍一下她的手心,她握住,俩人十指纠缠,以动作倾诉。
  吃完药,苏唱揽着于舟睡过去。晚上一折腾,便又没听到闹钟,于舟在六点半惊醒,看时间还好,利索地穿衣换鞋,并勒令想起床的苏唱好好休息。
  苏唱枕在枕头上看她,眼神软软的,于舟心都要化了,披好外套后折返回来,在她额头上一吻,摸摸脸:“我中午过来,如果你好点,就想想吃什么,可以用大众点评看看,如果还吐,只能喝点粥。”
  “喝粥啊?”苏唱哑着嗓子轻声反问。
  “……我看你是好了。”于舟捏她耳垂一下,起身出门。
  到莫奈花园门口,机灵的小鹌鹑在街边买了点豆浆和油条,又把头发梳成马尾,跑两步,面带红晕气喘吁吁地进门。
  果然,赵女士已经起来了,在厨房熬粥,听见动静,拿着勺子就出来,惊奇地盯着于舟:“你从外面回来啊?”
  “啊,”于舟神色如常地抬抬手中的早餐袋,换鞋,“我跑步去了,然后买了点早饭,还想跟你说别做了,没想到你这么早起来。”
  赵女士眼睛瞪得像黑猫警长,快步走到于舟面前,打量:“你跑步啊?”
  于舟放下油条,脱掉外套,把头绳摘下来:“干嘛!不是你骂我懒,要我早起的。”
  “我洗个澡,跑出汗了。”她往楼上去。
  “哦哟。”赵女士在初六上午,被吓得差点以为撞邪了。
  十点,于舟提前下楼到客厅里晃,跟赵女士一起看春晚重播,苏唱按约定给于舟打电话,于舟镇定自若地接起来,那边一声淡淡的:“喂?”
  好好听啊……于舟莫名就笑了,嘴角根本压不住。
  赵女士打着毛线,瞥她一眼。
  于舟清清嗓子:“咋了?”
  颧骨仍在上扬。
  “想约你吃饭。”苏唱慢悠悠地说。
  不知道是不是赵女士在旁边的缘故,很刺激,于舟心跳得不行,仿若初次心动。
  她故意把声音提高:“哦……啊?中午啊?”
  电话那头悠然一笑:“对,有空吗?”
  “呃,我在家呢,行吧,你把地址发我,我一会儿过来。”
  挂断电话,于舟鼓着腮帮子,把眼底的笑意压住,喝一口水才跟赵女士说:“中午我不吃了啊,我要出去,同学聚会。”
  “哦。”赵女士若有所思地瞄她一眼。
  于舟如坐针毡,起来绕到沙发后面去,准备上楼换衣服:“可能会玩挺晚,要唱歌什么的,我到时候跟你说吧。”
  “哦。”
  嘶……于舟站在楼梯间看赵女士,镇定得过头了,反常。
  苏唱仍旧是等在街边的路灯下,黑色的羊毛大衣换了一套,是廓形的,很长,腰带把身形修得像凹凸有致的瓶身,特别欧美范儿。
  于舟笑吟吟地跳过去,搂着她的脖子:“你好了啊?”
  “嗯,没事了。”苏唱唇红齿白的,肤色细腻得跟薄胎瓷一样。
  “好耶,那你找到在哪吃了吗?”
  苏唱抱着她的腰,摇头:“没有。”
  “那……去我中学那边?好吃的比较多。”
  俩人打车去于舟的母校,迁城四中。下了车于舟摇着苏唱的手晃晃,跑了两步转过身,倒着走:“搞笑,咱俩这样好像偷情啊。我妈追问我紧张,她不问我了我更紧张。”
  苏唱牵着她,眼睛一眨,定格下冬天的香樟树,和树下跳着的于舟。
  初六,有些补课的班级已经开课了,同学们背着书包穿着校服三三两两地上台阶,苏唱望一眼,问于舟:“你以前也穿这样的校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