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奇怪的,她刚上车,收到昭昭的信息,说没喝够,难得周六,要不去续摊儿。
  约在火锅家楼下的烧烤店,昭昭叫的车换个目的地直接过去。
  火锅说出去接个电话,然后在街边打着酒嗝给于舟悄悄发语音:“反正我觉得不太对吧,一顿酒她光问苏唱了,问你俩咋认识的啊,又问她是哪人,我说我不知道,我本来也不知道,她又说没怎么听苏唱唱歌。”
  “我说她不爱唱歌,你提前打了招呼,她又说可惜,还想听她唱两首。”
  “我一听觉得这玩意儿挺那啥啊,就说下次约的时候问问她唱不唱,她说行,她这阵也挺空的,随时约。”
  于舟听愣了:“这……”
  “然后我问她,觉得苏唱咋样。”火锅清清嗓子,把手上的纸巾扔进垃圾桶。
  “她怎么说?”于舟也不由自主压低嗓子。
  “她说,很charming。”
  于舟呼吸停住。剩下的话火锅没说,其实charming这个形容词也不算过界,但微妙在于立场。通常作为朋友,评价好友的另一半,会从适配度或者人品性格方面评价,而魅力值,更偏向于性缘。
  于舟说不出话了,她又把火锅的语音点开听一遍,结束在半声喇叭里。
  她耳朵有点痒,嘱咐火锅早回去,别喝了,又让到家给自己发个消息,之后把手机放到一边,缩进被子里,望着黑掉的屏幕发呆。
  苏唱当然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人,任何人喜欢她都理所当然。可于舟没想过,假如吸引的是自己的好朋友,该怎么是好。
  她又记起,高中时昭昭好像是和一个t走得挺近,那个t经常给她买奶茶,不过她在香港谈过男朋友,应该是个双。
  第二天是周日,于舟睡得迷迷糊糊,苏唱来叫她时,她半个脸都在被子里,小小的一团,苏唱把被子拨下来,摸摸她的脸,又照例一个早安吻,解除瞌睡虫的封印。
  于舟把胳膊伸出来,搂着苏唱的脖子抱住她醒困。俩人腻歪一会儿,下楼洗漱。
  一人一个白水蛋,之后下楼去超市买食材做午餐,一如既往地吃饭洗碗,于舟不要苏唱帮忙,苏唱便坐在沙发上看剧本。
  平常得风平浪静的一天。
  午饭吃得晚,晚上俩人便不想动,于舟两天没更新了,明天又要上班,所以抓紧时间去卧室码字,苏唱在客厅为自己做配导的项目约演员和做排班表。
  她想在过年前收完音,排期还挺紧的,甲方那边的ddl又严,压力有点大。
  有个压轴出场的彩蛋型客串角色她想问问晁新,不过平时联系不多,正在翻通讯录,于舟从里面出来了。
  苏唱放下手机:“饿了吗?”
  于舟摇摇头,走到她身边靠着坐下,糯糯问:“你在工作啊?”
  “嗯,不过如果你想出去吃饭的话,可以先放一放。”
  “哦,那个,”于舟也没说吃饭的事,清清嗓子另起一行,话讲得断断续续,“嗯,我们昨天不是请她们吃饭吗……”
  苏唱点头,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就是那个昭昭,锁骨发,很干练那个。”于舟又清清嗓子。
  “嗯。”
  “她说,嗯……想加你微信。”于舟舔舔嘴唇,话讲完,身体也坐直了,低头拨弄手机,刷几下微博。
  苏唱要去拿自己手机的手停下来,偏脸看于舟:“我微信?”
  她的轻声压迫感很强,于舟蓦地便生出些许紧张,她看苏唱一眼,有点忐忑:“嗯,对,她说,那个,你不是在瑞士呆过吗,然后她下个月也想去瑞士,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推荐的。”
  话说得很慢,把昭昭的话复述过一遍,听起来挺合理的。
  说完了,苏唱却没紧接着回答。她若有所思地望着于舟,睫毛下垂,又掀起眼皮,最后没什么内容地笑了笑,问:“她是你的朋友,你想我怎么做?”
  话语很温柔,于舟吃不准她的意思,挠挠脸颊坦白说:“嗯,这个事看你,你要有空,又愿意的话,跟她聊一聊也行。”她提一口气,立马又道:“但我也说了,你很忙的,我得问问你。”
  她自以为尊重苏唱的想法,却见苏唱把脸正回去,盯着茶几边缘缓慢地落下眼神。
  聊一聊也行……
  苏唱平静地咽下喉头,又看一眼右侧的餐桌,三秒后才回转视线,确认性地问于舟:“什么叫聊一聊也行?”
  于舟慌了,苏唱明明没有表情,但空气瞬间凝固,令她手足无措。
  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事,从小到大,她还没跟朋友红过脸,而且她思来想去,昭昭也没有明确表达出那个意思,万一是自己和火锅误会了呢?
  于舟从来都是朋友圈里公认的好人,因为她总为各方考虑,将自身永远推到最后一位。她习惯性想很多,怕难堪怕尴尬,怕直接拒绝,人家觉得苏唱不近人情,反而对苏唱印象不好。
  她在卧室里琢磨了半小时,认为毕竟苏唱是当事人之一,还是得问问她的意愿。
  然而,苏唱生气了,显而易见。
  于舟紧张得嘴唇都干了,她伸手拉苏唱的手,捏了捏,解释:“我知道你边界感很强,如果你不愿意,我去跟她说,我只是觉得应该告诉你一下,如果你认为没什么呢?因为,也就问问旅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