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是,于舟不幻想王子伸出的手,她可以自己跳舞,但最好与另一位公主结伴而行。
  她回复:“没有啊。”
  她也很坏的,也许她们以后都不再有这样装傻充愣的游戏了,因此于舟也乐此不疲。
  三分钟后,苏唱问她:“要一起过节吗?”
  于舟心领神会地笑,仍旧兜圈子:“哈?我们有什么过节吗?”
  有的,苏唱曾经在喷泉底下给于舟的心里打了一个结,是时候用拆礼物的手解开。
  意料之中的没动静。
  于舟第三百二十次教她,括号,数字是乱数的:“跟你说过了,在笑的话要打‘哈哈哈哈哈哈’,不然玩笑白开了。”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不用加标点的,一点也不快乐!”
  “哈哈哈哈哈”
  她们完成了邀请仪式的第一步,一起回忆当初牛头不对马嘴的微信交流。
  一个天马行空,一个执着而脑回路清奇,但巧不巧,她们就是能说到一起。
  “六点半。”苏唱发来时间。已经接过她很多次,所以下班时间和地点都很熟悉。
  以前于舟看综艺,看到结婚许多年或者已经有了孩子的艺人上节目补过婚礼,俩人用不再那么适配礼服的身型,和笑出鱼尾纹的岁月走上红毯,执手的是朝夕相处的伴侣,可他们仍然羞涩,说yes i do时仍然真诚,拥吻时仍然泪流满面。
  她当时不太理解,后来才发现,只要你与心上人共同完成一个承诺,无论是在什么地方,无论是在什么年纪,都永远青春。
  因为令你相信承诺的那个人,会给你一张十八九岁怦然心动的脸。
  于舟用怦然心动的心情提前二十分钟整理工作,下楼时正好6点27分,苏唱的生日。
  她在苏唱生日的分秒里看到了提前等在那里的苏唱。
  苏唱没有下车,她在车里听歌,先是听完了一整首《loving strangers》,然后是《for all we know》,在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在花园里办宴会,然后在漫天的彩灯中相拥着起舞,当时的音乐就是这首歌。
  她还记得那年烧烤的香味,来客起哄的笑语,和父母脸上醉人的红晕。
  后来他们因为工作时常天各一方,但苏唱每次听到这首歌,总觉得他们仍然相爱。
  她在“we’ve got a lifetime to share”的歌词中看到于舟上车,薄施粉黛的脸,并未直视的眼神,眼下有淡淡红晕。
  她们已经两天没见了,苏唱的把胳膊搭在方向盘上对她微笑,但在于舟低头系安全带的一秒,也察觉到了耳后的燥热,她清咳一声,转头看后视镜的车况,然后她听见于舟说:“嗨。”
  苏唱也轻声答:“嗨。”
  是“近乡情怯”吗?扭捏得突如其来,或许,连空气都知道,这将是她们最后一次客气。
  以后她们将成为彼此之间最不客气的人。
  于舟吸了吸鼻子,问苏唱:“去哪啊?”
  “嗯……想去哪?”
  啊?没安排啊?于舟倒是没想到,看她一眼:“不是你约我的吗?”
  苏唱笑了,知道于舟在想什么,答得很随意:“但我只是想约你而已。”
  这个话有两层意思,好像是在说餐厅没有想好,又好像是在讲,于舟,你期待错了,我只是想约你,随便吃一顿饭而已。
  啧,真挺坏的,但她一旦游刃有余,语气就很撩,于舟的心仍然被撞了一下,她打开大众点评转移视线:“那,要不去……”
  “吃饭吧?”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广东菜。”
  于舟笑了,刚刚还说没想好,现在又有了。后来苏唱才告诉她,那天上车的于舟,特别像广东菜里的奶黄包,香香软软,白白嫩嫩,还很甜,一口下去,能淌出细砂的那种甜。
  这一餐饭吃得很平价,也很家常,后来她们迎着晚间的冷风推门出去,车停得比较远,沿着路口慢慢走,各自揣着各自的兜,影子被路灯拉长。
  她们看商业区繁华的夜景,她们看圣诞节红绿色的灯带,她们欣赏每一颗挂满礼物的圣诞树,她们听小孩儿吵吵嚷嚷的歌声。
  她们像经过橱窗一样走过人间烟色,当万家灯火的过客。
  她们还路过了一个收工姜饼摊,于舟很感兴趣,苏唱靠过来给她买了两个,她掏钱掏得自然而然,但于舟有一点别扭。她和苏唱已经有一阵子近似于情侣一样约会了,而此刻苏唱不分彼此的态度那么明显,让爱浪漫的小双鱼有一点失落。
  一晚上了,她什么都没说,好似就默认她应该为自己付钱。
  可是凭什么呢?为什么呢?
  于是于舟软软地怼她:“你干嘛?”
  如果苏唱不当她女朋友,她不许苏唱再付钱了,心里又暗暗添一句,包也还给她。
  而苏唱给了一个特别好的理由,她说:“我今天没有准备礼物。”
  那么买两个姜饼也并不过分。
  好吧,于舟接受,她的脚尖翘起来,又放下去,又翘起来,低声说:“那我也没有给你准备啊。”
  那苏唱想要什么呢?
  苏唱抿唇笑了笑,说:“你不需要。”
  那时候,于舟才理解苏唱所谓的仪式感。她们没有交换礼物,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告白,甚至连束花都没有——没有任何刻板印象中的所谓“仪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