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我突然想起来老板说里面还有花,这布置加上花我一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也太阴森了吧。”
“那个花会是什么花啊?可别给我整灵堂啊花轿啊绣花鞋那种啊,中式恐怖最吓人了。”
“苏唱,你说句话啊。”
苏唱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我,插不上话。”
啊……耳旁有劣质磁带放出的歌声,于舟的脸被惨绿的灯光照着,亮了一小半,苏唱能看见她额头细细密密的冷汗,一手捏着手机,一手在自己的裤子侧缝处搓,她看起来真的很害怕。
之前于舟都尽量得体,这语速和遣词造句显然是慌了。
“你看清楚了吗?前面还有多久到出口?”于舟用在过奈何桥的扭曲语气问她。
“看不太清楚。”苏唱扬脸瞥一眼,又望向于舟,嗓子放得很轻,“怕的话,出去吧?”
她的声音如此动听,像深夜里一艘潜入海底的船。
不知是被吓得,还是她说话时适时送来了气息的浮动,于舟的心忽然就漏跳了一拍。
“啊?”她的气也虚了,“可是,还没怎么玩呢,钱都给了,挺可惜的,而且……”
于舟想了想:“万一只是个开场氛围,后面就好了。密室如果做成鬼屋,他会被投诉的吧。”
“是不是啊,你说?”微亮的眼神望着苏唱,尾音弱弱的。
苏唱抿唇,挑了个眉,轻轻说:“是。”
“那你往前走,我跟着你。”于舟伸出食指,在前方的空气里,虚虚戳一小下。
苏唱终于发现于舟像什么了,鹌鹑,真的很像一只鹌鹑,还是毛被水打湿的那种。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提步往前走,握着手机的无名指稍稍一动,可能有一秒钟,在想要不要牵着于舟,状况会好一点。
但她没说什么,只将脚步放慢,身后的于舟靠过来,有热源,不近不远的气息打在苏唱背的右侧部。
前方有隐隐的光亮,就要到甬道出口。苏唱正要提醒于舟,却忽觉身上一紧,衣服被一把拽住,死死往后拖,拖着它的人在发抖,几个字从嘴里破破碎碎地挤出来:“我、操、他……他……”
“他……”
随即是一阵诡异的笑声:“呵呵呵呵呵呵呵。”
于舟腿都快软了,她蓦然踢到了一个洋娃娃,还是破不拉叽的那种,在灯光中对着她笑,心脏被捏得险些惨叫,但她最害怕的时候会失声,怕极了只会笑。
独眼洋娃娃还在笑,于舟也笑,笑得要哭了。
苏唱沉默一阵,而后低头,看着自己被拉得紧绷的t恤,胸//部的线条被勒出,像被人捂住一样不适,原本扎在牛仔裤里的t恤也被拉得松动了,凉意自后方窜上来。
苏唱提了一小口气,又克制地放平呼吸。
五秒左右,于舟回过神,放开苏唱的衣服,眼见皱巴巴的下摆,愧疚感瞬间战胜恐惧,忙不迭走到苏唱面前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苏唱没说话,用她细长的手指整理衣服。
于舟后悔死了,也顾不上什么洋娃娃了,她从来没这么冒犯人过,何况对方还是养尊处优的苏唱。求她来玩这个,又表现成这样,还拉她的衣服。
……苏唱都不说话了。
于舟心里挺难受的,但除了对不起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咬着嘴角等苏唱整理完。苏唱反手抚摸腰处,把衣服后摆掖回去,然后抬头看于舟一眼,又垂下眼帘,依然很安静。
拿不准她的意思,但于舟只知道,她有点害怕苏唱面无表情的样子。
的确,通常情况下,苏唱是一个不会给人难堪的人,因此她往往会说“没关系”来安抚一切不过分的冒失。
但这次不一样,她反着胳膊,抿唇将衣摆在腰部缓慢抚平。
她的耳廓,于舟看不到的地方,不动声色地红了。
哪怕刚刚于舟是通过拉扯衣服来裹住了她的胸//部,苏唱也……有一点害羞。一点点。
但她太少害羞了,所以她不说话。
半晌无言,于舟吸吸鼻子,转头往前面走。有点无措,但她觉得应该说什么来缓解凝重的氛围,于是她快跑两步,探头左右看:“我们出去吧,不玩了,我去前面看看有没有退出的按钮。”
话音刚落,手腕一紧,被柔软而略凉的指头握住,稍稍用力将她带转身。
于舟站定,看看苏唱拉她手腕的手,又看看苏唱。
苏唱平静地将于舟放开:“前面有吓人的东西,别看。”
于舟的背面,她视线刚刚就快要扫到的地方,赫然停着一个大红花轿。
十几分钟前,她的碎碎念中说过,最怕这种东西。
于舟闻言僵住,她的想象力很充足,仿佛已经有僵尸的爪子垂在她头顶了,头顶发麻,脑后发麻,脸的下半部分也发麻,还听见了隐隐约约的唢呐声。她又怕,又好奇,双眼湿漉漉的,胸腔迅速地被胀满。
她颤着眼皮问苏唱:“很、很可怕吗?”
天啊,苏唱应该胆子很大,她都说吓人。
然而苏唱没回答,她在想中式恐怖对于舟的打击程度,直接讲的话,会刺激到她吗?
“要不我看一眼。”见对面没反应,于舟深吸两口气,还是想转身一探究竟。
却又被苏唱拉住。
于舟顿住,因为她奇妙地察觉到,苏唱也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