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她原本的计划,平安夜当晚应该在家里蹲着,街上太多人了,她不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性格,而且这些日子来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太劳累了,她需要休息。
最好是能够一觉睡十几个小时。
吃不吃无所谓,但不能不睡。
人就是这样,明明没干成什么大事,但就是动不动找个理由奖励自己。
但是现在,唐月舒给林川的回复是:【有时间的】
没有办法,财神爷先生在她这里留下的印象实在太好,她愿意牺牲一点休息时间为他跑一下腿。
转眼间就到了节假日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这一天的巴黎不管是上班的还是上学的都没什么心思,放假前夕人心都是浮躁的。
等下课钟声响起那一刻,距离唐月舒住处不远的一所高中响起一阵欢呼声,一群少年们一边欢呼一边外面跑,后面跟着不少脸上带笑和同伴说话的,大概是说假期的安排之类。
唐月舒今天上午上完课之后就没课了,她提前享受到了假期。
这是一件很爽的事。
就像是报复性消费一样,唐月舒报复性地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睡了一个下午。
那种拉上了窗帘戴着眼罩,在一片黑暗和静谧中睡了很久的感觉,很爽。
但是有些声音隔绝不了,唐月舒被吵醒了。
不过她没什么怨气,大概是睡得很好的缘故,她甚至还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那种缓慢的滚床,顺便还伸了个懒腰。
心情很平静,甚至想吃点中国菜。
这么想着,唐月舒起床随便收拾了一下出门觅食了。
放假期间的唐人街很热闹,唐月舒甚至还要费不少工夫才找到了位置。
这边的唐人街说起来也不太纯正的感觉,或者说是亚洲街更合适。
唐月舒只在一家店里体会过一秒回国的感觉。
但是一秒回国也不代表很好吃。
她以前好吃的东西尝多了,偏偏娇生惯养二十余年的胃口,在这里几个月就适应了,果然得生存之后才有资格谈生活。
要在国外找到合口味的中餐厅不容易,而且可供选择的类型也没那么多。
唐月舒等了很久才用上餐,这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她的用餐心情。
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可以,顿顿不吃得修仙了。
街上随处可见圣诞树,圣诞的元素放眼望去都能看见。
不少人在街头或者餐厅里拍照等着发社交平台。
说起这个,自从出国之后,唐月舒的国内社交平台就跟死了一样一点声息也没了。
和家里闹成这副模样毕竟不是多光彩的事,还有句话叫做家丑不外扬呢。
尽管在唐月舒看来,这事估计已经传开了。
这几个月时不时就能收到一些表面朋友来问候她的近况,有的人就是很想通过对比来体现自己的优越感。
知道的唐月舒只是和亲爹吵了一架离家出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逐出家门了。
前后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唐家俨然是一块很大的饼,光是自家人分都不会显得磕碜,但是别人来看唐月舒笑话的话可能就有点看早了。
平安夜的前一天,唐月舒收到了一些朋友的问候。
这其中自然有表面朋友也有玩得好的朋友,她还是抽空回复了几条消息。
出个国而已,不是人间蒸发了。
刚来的那个月,她在国内的朋友坐不住,非要飞过来看看她一个人被断了经济来源要怎么在异国他乡活下去。
于是唐月舒人还没适应巴黎的生活就接待了一波朋友。
当他们看到她住在几十平的房子时,眼神里都透着心疼。
仿佛唐月舒是什么“虎落平阳被犬欺”的经典代表人物,可问题就是,没人欺负她啊。
走之前还非要给唐月舒钱,她拒绝了。
啃朋友可以啃一时,啃不了一世。
而且有些人情吧,没必要在这种时候欠下。
不过在这边稳定下来之后,和国内的联系还是少了,没有办法,唐月舒的生活过于充实,可以说有时候不是在奔波就是在奔波的路上。
平安夜当天,唐月舒就跟计划中的那样睡到自然醒,醒来发现她那位极少出现的房东准备了苹果放在每一位住户的门口,这大概算是这些年来中国人在文化反向输出方面的杰出体现,这栋楼里应该有不少留学或者务工的中国人。
唐月舒发消息表达了感谢,并且祝她的房东节日快乐。
她的胃口一般,随便从冰箱里找了点速食煮了就吃。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国外的速冻饺子都不太对味儿。
差不多晚上的时候,唐月舒穿上了一件红色的长款外套,脑袋上还戴着个黑色的贝雷帽,围巾手套包括口罩一件没落下,裹得严严实实出门了。
当然,没忘记这一趟出门的主角——手帕。
唐月舒原本的计划是当个同城快送,将东西送到对方的手上就走人,不产生更多的交集。
他们约定好的地点是距离唐月舒住处不远的一个教堂。
只不过去x到的时候才发现这边在办音乐会,围观的人不少。
唐月舒出门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平安夜出门的人还是超过了她的想象。
她不确定自己能否快速在人群里找到林川。
第12章
这边的教堂大多是很经典的哥特式建筑,不管是外装修还是内装修都充斥了文艺复兴那一历史阶段的风格,内里的壁画和雕塑很是吸睛。
但是今天的主角是台上的乐队以及台下熙熙攘攘的观众。
唐月舒想起自己只是和财神爷先生约了时间和地点,之后就再也没有交流,眼下她更是不确定对方还记不记得这小小一条手帕的事。
或者她现在应该给他打个电话,询问一下对方现在在哪里。
唐月舒站在教堂外面,现在距离他们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几分钟,她并不知道对方在时间观念上是怎样的。
但是外面站着有点太冷了。
唐月舒觉得自己出门之前应该再多穿点的。
虽然她看着已经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她裹成这样了,对方就算到了也认不出来她。
唐月舒并不觉得以他们几面之缘的交情,能够让对方在人群里凭身形认出她来,毕竟财神爷的身高长相已经足够出众,唐月舒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能在人群里一眼看到他。
她给自己找了个稍微高点的台阶站着,教堂内的音乐传出来,响起了一些对法国人来说脍炙人口的旋律,教堂里面传出了大合唱的声音。
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不到两分钟。
唐月舒拿出手机打算给对方打个电话。
然而这就像是心有灵犀一样,在唐月舒拿出手机后,她先摘手套,戴着手套让她操作不灵活,但是摘了手套之后她又觉得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唐月舒就是那种冬天里手脚冰冷半天暖不起来的典型代表之一。
有暖气的环境还好,脱离了暖气,她只能默默叹气。
出乎意料的是,有个没有经过备注的电话先打了进来,唐月舒下意识接了这个电话。
手机放在耳边,唐月舒呼着白烟,耳边响起一道低醇的声音,但因为是手机传出来的声音,听着带着点磁性。
“唐小姐。”
是财神爷先生的声音。
唐月舒大概两秒钟后才反应过来,她应了一声:“林先生,你到了吗?”
她问的时候还一边往周围张望着,企图在人群里捕捉到正在和他通话的对象。
“到了。”财神爷先生说话言简意赅。
唐月舒和他描述了一下自己的穿着,说她自己穿着红色的大衣,脑袋上戴着黑色贝雷帽,只是她说着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这几天大街上穿红色的人并不少。
黑色贝雷帽也基本上是常见的时尚单品。
她沉默了一下,觉得还是描述自己的位置比较好找。
只是在她开口之前,财神爷先生忽然道:“我看到你了。”
欸?
唐月舒还是下意识往周围去看,按道理来说,林川应该就在她附近了,如果他没有认错人的话。
“你往你的右边看看。”手机那头的人道。
唐月舒于是往后手边转了个身,紧接着她就和阶梯下面同样拿着手机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财神爷先生今天依旧穿了一身黑,他那张脸很有辨识度,即便是已经见过好几次,但唐月舒依旧会在心里感慨两句。
唐月舒挂掉了电话,冲阶梯下的财神爷先生露出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微笑。
作为一个有钱人家养出来的女儿,她从小就不缺和别人打交道的经历。
“林先生,晚上好啊。”
这个时间点的巴黎,天已经很黑了。
唐月舒往下走了几步,直到站在林川面前。
“晚上好。”林川回道。
唐月舒将手帕还给了林川,那条手帕在这里被清洗过,现在被拿精致的盒子和袋子装着物归原主。
林川并没有说这条手帕的价值在他看来不值得他专门跑一趟之类的话,但他的神情估计也觉得这只是一桩很正常的事。
尽管唐月舒没有主动提起,他可能也不会记得这小小的一条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