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老将军宁州那批老将军里,除了镇北侯外,最有威严的将军。也曾是宇文景想要杀了镇北侯府后,让常家来继承宁州铁骑,慢慢分化,所以宇文景常家凯旋后就在接触常家的儿子们,故意在谢璋大婚时,让常老将军去醴陵执行公务。
  谢璋大婚时,常老将军因公务外出,并不在京中,他的妻子带儿子们上门道贺。出事后被囚禁在镇北侯府,常老夫人亲眼看着镇北侯府被屠,几名反抗的将军被杀,心中惊惧,阻止了儿子们随谢璋杀出重围。等老将军听闻噩耗回京后,离事发已过四天,宇文景登基,常氏一族是将门,根基也在京都。
  老将军为了儿女和孙子,压住心中悲痛,也不愿再为宇文皇族效力,放下屠刀,儿子们被迫放弃宁州铁骑军务,没想到三年后仍是躲不过这一场浩劫。
  张顺其实也不是有意要杀常老将军,宇文景给的命令是全部抓捕,反抗者格杀勿论,锦衣卫在京畿横行霸道惯了。抓捕王孙大臣全族下狱这事很是熟练,三年前就干过一次,谁家不是乖乖束手就擒,静候发落。
  常老将军却公然反抗,与张顺发生冲突,刀剑无眼,老将军被杀。若常氏是文臣一族也就罢了,偏偏是将门,常家上到老将军夫妻,下到孙子,都是从小习武,又是传统的父亲为主君的将门。老将军的死激发常家和锦衣卫的矛盾,因此引发了灭门惨案。
  张老太傅气得当场差点气绝而亡,若不是他护着,常氏最后的血脉都要被锦衣卫直接扼杀,张顺这群锦衣卫嚣张肆意,蛮横凶残,倒真不敢对张老太傅怎么样。
  毕竟,张老太傅教养先太子,教过先帝,也教过如今的宇文景,宇文景对老太傅还算有几分敬重,所以常氏的小曾孙被老太傅托付给了安远侯一家,与他们关在一起。
  然而,常氏一门被杀,同是将门的周将军全家,户部陈侍郎,安远侯等震怒,他们在牢狱里和锦衣卫打起来。
  十几名官员的家眷有老有小,且被困大牢,任人鱼肉,锦衣卫要真杀红了眼,所有人都逃不过一死,所以几名宗室皇叔和张老太傅把锦衣卫驱赶出大门,几人就如门神一样坐在台阶上,哪怕暴雨倾盆,电闪雷鸣,他们也不允许锦衣卫再进大牢一步。
  “你们在干什么,退下!”林和礼冒雨赶到锦衣卫大牢时,雨中的锦衣卫和张老太傅一群老臣正在对峙。
  张顺和一群锦衣卫已有些不耐烦,手中在弯刀完全出鞘,闪电掠过寒光时杀气毕露,锦衣卫大牢前剑拔弩张,那几名老臣是用生命在阻拦这群年轻,凶狠的锦衣卫,阻拦他们犯下更多的杀戮,也在挽救宇文景犯下的错。
  一面是人多势众,凶神恶煞,一名却是垂垂老矣,势单力薄,他们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无声呐喊,抗议,哪怕被这群凶残的锦衣卫踏过尸骨也在所不惜。
  林和礼拿过影卫递过来的伞,匆匆往前,挡在老太傅和几名宗室老臣的头顶,都是年过古稀的老人家,哪能禁得住这样的糟蹋。
  “柏卿啊,柏卿啊……”老太傅老泪纵横,“是我们无能啊,才招致今日祸端,是我们无能啊!”
  林和礼眼眶一热,锥心之痛不过如此。
  第518章 噩梦
  “大学士,您来得正好,劝一劝老太傅和几位大人,锦衣卫奉皇命抓捕叛臣,他们一再阻拦,维护叛臣,视为同党,违令者杀!”张顺那身深蓝色的锦衣卫官服被雨水浸透,手中弯刀沾了血,语气强硬,不留情面。
  林和礼把伞给了影卫,让他为老大人们遮风避雨,急怒的林和礼反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张顺脸上,这位手段不管再狠厉,脾气却始终稳定的林家大公子是第一次在人前暴怒,“你要杀谁,你敢杀谁?”
  张顺被他一巴掌打得懵了,捂着脸不敢置信,锦衣卫是天子近卫,若说三年前对京中王孙贵胄有所忌惮,是因先帝被架空,权力不高。锦衣卫是天子的狗,天子威信越高,这条狗咬人就越痛,狗仗人势。
  这三年来,锦衣卫在京中肆无忌惮,京中官员谁敢反抗,更不要说人前掌掴锦衣卫同知,张顺眼里的杀意都要溢出来。
  “林和礼……”
  “你还不配直呼本官名讳!”林和礼手腕一翻,已夺过张顺手里的弯刀,朝张顺横劈而去,张顺在被他夺走佩刀时就吓了一跳。
  锦衣卫在他身后站成一排密密麻麻,他往后躲闪不及,情急之下抓过身边一名锦衣卫挡在眼前,刀锋过喉,血舞溅落雨中。张顺身前的锦衣卫被林和礼一剑封喉,张顺甚至来不及看清楚他到底抓了谁当替死鬼,那人已死在林和礼刀下。
  “张顺,你敢杀我吗?”林和礼缓缓问,这是众人第一次见到内阁文臣当众杀人,干脆利落,若张顺不躲,死的就是张顺,他根本不在乎杀的是张顺,还是哪一位锦衣卫,这群锦衣卫都该今晚的事,付出代价!
  张顺哪敢杀林和礼,只不过是虚张声势,希望林和礼能够知难而退,哪想到林和礼敢杀他,“原来你们锦衣卫也怕死,杀常家老小时,怎么就不怕死?”
  “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是常家抵抗皇命,本就该杀!”
  “你以下犯上,也是该杀!”林和礼冷漠地看着他,“我杀你如蝼蚁,连借口都不必寻。”
  林和礼把佩刀丢到他身上,张顺慌忙抱着,脸色在暴雨中惨白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