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杀吕国舅,还是断宁国公的腿,十三娘做得非常漂亮,无懈可击,她基本不担心被识破。从头到尾,只有宝丰钱庄和她有所关联,吕国舅借光了京中钱庄,仗势欺人来钱庄借钱,旁人也寻不出证据。
大理寺为何迟迟不结案呢?
第72章 赏梅
除夕前七天,镇北侯给凤妤下了拜帖,邀凤妤过府一叙。两天前,她刚给镇北侯府送去年礼,侯夫人下拜帖也合理。
她没想到的是,谢珣亲自来接她,领着一队铁骑肃立府前,小侯爷白马玄衣,落雪落在他的眉宇间,显得越发冷若冰霜,凤妤站在门前望着他,两人遥遥对视,相顾无言。自宫宴后,他们第一次见面,凤妤心跳猛地加速,避开那双多情又冷漠的眼睛。
凤妤坐在马车里,双手卷着手帕,谢珣策马在外,凤妤能听到追风的马蹄声,它踏着风雪,沉稳有力。
谢珣对她已有三分了解,会怀疑她和吕国舅一事有牵扯吗?凤妤勾起唇瓣,若他知道,又会如何?
镇北侯府里,侯夫人和兰夫人,牡丹夫人都在正厅里,凤妤进来时沾了风雪,细碎的雪花落在她鬓发上。一身红装,白皙如雪,兰夫人和牡丹夫人都惊艳地亮了眼,好漂亮的小姑娘。
谢珣站在她身侧,宛若一对璧人来见长辈,侯夫人见到她就笑了,“阿妤快快进来,喝口热茶。”
秋香和春露捧着礼盒走在后,侯夫人的侍女接过礼盒,把两人带去休息,凤妤上前给侯夫人,两位夫人行礼。
谢珣伤重回京后,凤妤没来过侯府,除了魂穿谢珣时,两年不见兰夫人和牡丹夫人了。两人极是热情,兰夫人听闻凤妤在宫宴上被刁难,怜惜不已,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软软糯糯的,谁舍得说半句重话。
殿内烧着炭,比寻常热,谢珣解了披风丢给侍女,几位夫人也不在意他,他剥着核桃,看他家三位长辈围着凤妤问东问西。牡丹夫人还挑着剥着果子喂她,凤妤说了声好吃,牡丹夫人笑得如朵花似。几人过于热情,小姑娘罕见的有点局促,有问必答,乖巧柔软,谢珣勾起唇,这黑心狐狸真能讨长辈喜欢。
凤妤知道三位夫人皆因喜欢姐姐,爱屋及乌,心中很是欢喜,日后姐姐嫁到镇北侯府,定是琴瑟和鸣,婆媳和睦。
镇北侯府里有一片很大的梅林,正是花开时节,格外好看。三位夫人和凤妤寒暄后,想带她去赏花,凤妤也爱梅花,却吹不了风,秋香和春露总是剪梅插瓶,她在屋内欣赏,或坐在窗边赏花。
三位夫人热情相邀,凤妤盛情难却。
谢珣懒洋洋地说,“她在梅园吹风一刻钟,回去高烧能躺三天,少折腾吧。”
侯夫人微怔,凤妤身体弱,她是略有耳闻,可进来时看她气色红润,还算康健,没想到会弱到吹不了风。
兰夫人说,“那就在殿内玩,阿妤会玩叶子牌吗?”
“会。”凤妤的叶子牌还玩得很好,秋香,春露作弊都没赢过她。
侯夫人邀凤妤来侯府,本就是叙家常,想带她赏梅,并无正事,凤妤吹不了风,几人就带她在殿内玩叶子牌。
谢珣见她们开始玩牌,兴意阑珊地打过招呼后,离开正殿。凤妤看着他挺拔俊秀的背影,直到那片衣角消失于回廊,她的视线移到叶子牌上。
牡丹夫人问,“阿妤,你和知许是不是早就认识?”
“不熟。”凤妤心虚,若侯夫人知道谢珣的腿是因她而断,怕不会如此和颜悦色。
“知许连你吹风易病这种旁枝末节都知道,真不熟啊?”兰夫人都没见过谢珣如此关心过谁。
凤妤暗忖,小侯爷会关心,只因他魂穿她时吃过病弱的苦。
“真不熟。”她目光坦然清澈,几位夫人也就信了。
凤妤陪着夫人们玩了许久的叶子牌,镇北侯府有些琐事,院内嬷嬷来寻,侯夫人带牡丹夫人去处理,许久未归,兰夫人察觉有异,让凤妤在殿中先坐,她去去就回,殿内炭火烧得旺,凤妤有些闷,裹上披风后在廊上散心。忽而闻到一股梅香,凤妤顺着长廊往前,看到一片梅林。
落雪纷纷,红梅枝头已有积雪,红白交错,暗香浮动,每一棵树的枝头都挂着一张祈福的木牌。午后有阳光,寒风也略显温柔,凤妤踩着轻雪在梅林里缓缓而行,好奇地翻看木牌。
木牌写着镇北铁骑大捷,落款是如兰,是兰夫人。
凤妤看另一棵树上的木牌。
镇北铁骑大捷,落款是牡丹。
凤妤看了十几张木牌,全是大捷,落款都是府中三位夫人。寒风吹过,木牌随风而东,是落花间最虔诚的祝祷。
“桑南有传言,亲手种下一棵梅花树,在树上挂着祈愿木牌,花开时节,花神会收到人间祈福。牡丹姨是桑南人,对此传闻深信不疑。母亲和两位姨娘每年都会亲手种下一棵梅花树,挂上镇北侯府大捷的木牌,希望边境将士们早日大捷归家。”谢珣静立花间,玄衣束腰,翩翩少年郎。
“你信吗?”凤妤看着花间走来的少年郎。
“若祈福真的灵验,梅花早已铺满燕阳所有角落。”谢珣淡淡说,“可牵挂将士的亲人,除了虔诚祝祷,什么都做不了。”
凤妤伸手,落花飘在掌心,她神色微暗,“戎马不卸鞍,铠甲不离傍,冉冉老将至,何时归故乡。父亲和母亲在我记忆中慢慢老去,其实从小到大,我很少见到他们,他们来去匆匆。我盼着他们回家,却只能目送他们离开,幼时总盼着他们大捷而归,宁州再无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