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在眼睁睁目睹编辑的态度有所软化,周星星老实巴交地继续交代:“我不知道是谁扔的花盆,但是当时的现场遗留着不少泥土和花盆碎片,这些明显都是从高处的阳台掉下来的。”
  “据第一目击者宣称,脑袋被凶手藏在花盆里,女人先是被高空坠落的花盆精准砸中,之后落地的花盆碎裂,泥土散落,一颗脑袋从裂开的瓷片里咕咚咕咚滚出。”
  很奇怪!
  江亭远提问:“花盆里只有泥土,没有植物吗?”
  “没有!”周星星不假思索地加入探讨:“这也是特别奇怪的点,谁家藏脑袋藏花盆里,还不知道塞点绿植伪装一下,这么浅的土哪里遮掩得住腐烂的气味。”
  花盆、脑袋、阳台......
  将三个关键词串联,江亭远思忖,如此具有指向性的线索,为什么警察会无法锁定目标呢?
  他眉头一皱,周星星双手一摊:“我知道你在纠结什么,警察之所以无功而返,那是因为整栋出租楼每家每户的阳台上都养了几盆绿植,光靠花盆锁定凶手,完全不现实!”
  “一家养植物可能是爱好使然,家家户户都养是有什么说法?”江亭远观察到按照出租屋的房型,客厅和阳台应该是相连的,位置正好就在沙发的正前方。
  问题一个接一个,疑点很大,无法轻易跳过。
  “碎掉的瓷片可以用于做痕迹比对,难道每户人家的花盆还能长得一模一样?”
  说来奇怪,编辑家的采光全都被厚重的窗帘遮挡,阳台出入口被遮得密不透风,别说观察了,就连一丝光线都别想偷溜进这间屋子。
  从采光来看,编辑皮肤惨白,酷似吸血鬼的设定果真不是无凭无据。
  常年不晒太阳的工作狂,身体虚弱在所难免。
  “整栋出租楼阳台上的花盆还真得都是同一个人送的,但我不记得到底是谁?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送的?”周星星难忍地抓挠着头发,神情纠结的他陷入了回忆。
  半晌儿,他又主动提及:“说起来,你家的阳台,我记得就摆着很多,绿绿的一片。”
  “要知道......这种东西需要经常照顾,一不小心忘记了,但凡是有点娇气的品种立马就会枯萎......全楼真得都有,但具体是谁真不记得了,反正就算是最邋遢的厨师,阳台上都摆着好些坛坛罐罐。”
  摇头晃脑的周星星接着感叹:“哎呀!自从房东女友死掉,我已经很久没干潜入别人出租屋偷窥的勾当了。”
  “你们这边三天两头杀人,那边隔天发了疯似的拎着电锯到处乱撞,真得怪瘆人的!”他话里话外说得含糊:“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真不好说......”
  跟车轱辘一样到处捣腾的话题,显然是继续不下去了。
  小白房里的弥天梗着脖颈,着急忙慌地催促着江亭远:“快帮我问问!”
  见周星星一脸为难,江亭远见缝插针帮小家伙儿问了一嘴:“既然在这行干了这么长时间,照理来说偷窥你是专业的,这回怎么就如此轻易地被抓获了?”
  弥天还在好奇周星星的业务能力为什么时好时坏的。
  没想到此问题一出,直接让周星星破防了:“你你你......你以为我为什么独独在你家里会中招。”
  生气到直接给编辑甩脸色的他愤愤不平地抱怨道:“你装修就装修,好好的封什么阳台呀!”
  面色难看的周星星直视着江亭远,作为逃跑失败的典型案例,他这回完全败在准备工作不充分。
  一般而言周星星进门靠钥匙,出门靠阳台,两手准备避免抓包!
  毕竟搞职业偷窥的变态,哪里只会有一条正大光明的逃跑路线,大门属于下下策,正常来说他都是走阳台的,但可能是最近楼里的风水真得不行,他哪里想得到......
  短短几天不见,编辑杀人藏尸,忙着搞装修的同时还把自家阳台给封上了。
  这把人忙活的,又是当社畜加班,又是熬夜布置陷阱、装修浴室、费心藏尸......这工作量,你不猝死,谁猝死!
  如此这般的时间管理大师,还被他不幸碰上了。
  周星星气鼓鼓地自个生闷气,频道里弥天正在跟江亭远热火朝天地插科打诨:“原来他真得有第二条逃生通道。”
  小少爷相当肯定:这个世界上果真不存在如此蠢笨的人类!
  江亭远任由躲在角落里的周星星孩子气地碎碎念,一身狼狈的他早已忘记最初的目的。
  八卦听得差不多了,弥天猛然想起他们应该干的正经事:“接下来怎么办?”
  江亭远深邃的目光掠过周星星,如果是依照编辑的人设杀人灭口一定是最好的选择,但现在江亭远即是角色,无冤无仇的何必动手。
  更何况逃离出租屋的周星星结局未必是光明的。
  “放他走,我们接着干活。”
  江亭远从来不是言而无信的人,该利用利用,该兑现承诺也绝不含糊。
  出租屋里编辑挽起衣袖,一本正经地通告:“你可以走了。”
  “嗯?”
  周星星猛地抬起脑袋朝着四周观望,封闭的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他指着自己同编辑确认:“我真得可以离开吗?”
  “当然,虽然我不是很建议你现在就走。”
  前两个字好似圣旨重重砸在他的心尖上,至于江亭远后半句意味深长的劝告,现在的周星星哪里听得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