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主的视线停在小人上,面无表情的打量着。
  嵇灵的汗毛一根根炸起。
  好在这时,空明路33号近在眼前。
  王程轩一个急刹,玛莎拉蒂原地漂移,停进了别墅的车库。
  嵇灵飞快下车,替渊主拉开车门:“这边请。”
  他不动声色,从渊主手中抽出设定集,咚地丢进了后备箱中。
  *
  几人从车上下来,王程轩满手冷汗地贴上指纹门锁,第一遍识别不成功,他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才打开了门。
  渊主目不斜视,率先迈入门中。
  嵇灵紧随其后,传音白泽:“孟贞在家里吗?让他呆在卧室别下来。”
  姚孟贞虽然贵为画圣,然而三人中他道行最短,修为最低,如果正面撞上渊主,威压能让他难受好一会儿。
  白泽微顿:“联系不上,可能在画画吧。”
  嵇灵点头,上前一步给渊主引路,他绕过玄关,听见了笔锋簌簌的声音。
  姚孟贞站在阳台,面前竖着一面巨大的画板,笔筒和调色盘搁在架子上,听见响动,他微微转头,琉璃色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
  嵇灵暗叫一声不好。
  看他的样子,分明是进了“心流。”
  “心流”是一种独特的境界,当创作者的全部感情都倾注在创作之中,他们便会忽略一切外物,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称之为“心流”。
  历史传说中,王羲之运笔时用馒头沾墨水,囫囵咽下,并不觉得味道怪异,后来满嘴乌黑,才发现吃错了东西,这种分为离谱的事情,也是进入了“心流。”
  进入“心流”状态的创作者心无旁骛,注意力只在作品上,说话吃饭全凭本能。
  换句话说,“心流”之中的姚孟贞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也不能控制做了什么。
  嵇灵笑道:“这位是画圣姚孟贞,他现下没法和您见礼,尊上莫怪。”
  渊主面无表情,似乎并未计较姚孟贞的冒犯。
  嵇灵微微松了口气,只想赶快将这尊大佛送入卧室,却听身后画笔不停,姚孟贞用梦游一般的声音问:“嵇灵,这是谁……”
  他那双毫无情绪的眼眸掠过渊主和嵇灵,迷迷糊糊地问:“咦,你们两个的气息,为什么交叠在一起啊?”
  渊主的虞渊印还在嵇灵的腕子上,嵇灵又强吻过渊主,他们的气息可不是交叠在一起?
  嵇灵:“……”
  他心道:“来了,又来了。”
  姚孟贞心流状态下哪壶不开提哪壶又了来了,他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渊主掀起眼帘,暗色的瞳孔晦暗难明,嵇灵毫不怀疑他马上就要凭空暴起,将姚孟贞斩与手下!
  他握住渊主的手,无声地拦在两人之间:“尊上,他年纪还小。”
  渊主垂眸盯着他们握着的地方看了好一会儿,看得嵇灵后背发毛,才抽出看袖子,径直走入了卧室。
  *
  太古三尊之一的渊主驾临,嵇灵刚住了没两天的主卧就这么易主了。
  二楼带大阳台的卧室毫无疑问地给了渊主,姚孟贞清醒后一阵后怕,他本来在旁边的客卧,说什么也不肯继续住了,直接架着画板搬去了三楼客卧。
  王程轩本来在三楼主卧,二楼主卧的正上方,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睡在渊主头上,就搬去了三楼另一间客卧。
  白泽在景南有房子,但他十分担心嵇灵半夜被渊主嘎了,就想着如果他在这里,渊主半夜噶人的时候,他多少能帮衬一下,于是和王程轩商量,占据了三楼最后一个客卧。
  嵇灵:“……”
  他木着一张死人脸:“你们说我是睡渊主头上还是睡渊主隔壁?”
  迫于无奈,他住进了二楼离主卧旁边的客卧。
  渊主进了主卧就没出来,从同居的角度而言,他过分安静,是极好的室友,但嵇灵几人聚在一楼餐厅,大气都不敢出。
  客厅的气氛实在沉重,王程轩就点了个披萨,不多时,送餐小哥敲响门铃,大尺寸的披萨被放在了饭桌中央。
  几人围着披萨坐成圆形,个个眉头紧锁一言不发,仿佛中间的不是披萨,而是什么要供奉的异教法器。
  漫展毫无疑问的提高了嵇灵的知名度,路人就算不玩《神灵降世》,就冲着展台腰细腿长年轻貌美的coser们,也知道了嵇灵的名字。
  在人气的加持下,嵇灵眉心的火焰纹路越发明显,身边蒲公英似的银白光球起伏环绕,比闭关时还要多少不少。
  嵇灵抓住它们,尽数塞进乾坤袋中。
  白泽冷不丁:“嵇灵,你有听祈愿吗?”
  他指的是那些银白色的光球。
  嵇灵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表示没有兴趣。
  白泽深吸一口气:“你要不还是听听看吧。”
  嵇灵:“?”
  白泽点开手机,展示给嵇灵。
  是《神灵降世》的超话。
  死气沉沉的超话忽然热闹了起来,新消息不断涌现刷屏,而在一片乱起八糟的内容中,最突出的只有一条。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磕到了!”
  虽然不知道他磕到了什么,但嵇灵陡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他滑动鼠标,下面附了一张动图:黑紫衣衫的邪神被清贵的神灵握住手臂,他暗色的眼瞳居高临下的望下来,如同审视着不听话的宠物;而神灵形容狼狈,衣鬓散乱,却毫不畏惧地回看过去,两人沉默着僵持,片刻后,邪神甩袖离去,不悦溢于言表,而白衣神灵被拽地一个踉跄,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