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脸忧郁地看向甄嬛,仿佛是站在她那一边的,脸色慈祥得令人迷惑。
  “凝霜,你可知诽谤嫔妃是何罪责?”
  甄嬛的话掷地有声,字字铿锵,颇有一番气度。可她料错了凝霜,这不是心生怨恨才投靠祺贵人的斐雯,而是早前就被皇后攥住身家性命的凝霜。
  “奴婢知道。但奴婢在宫中做事,只能对皇上一人尽忠,若有得罪还望贵人恕罪。”
  甄嬛眼神微动,轻蔑一笑,嘲讽道:“如果你对皇上效忠也会得罪我,岂非将我置于不忠不义之地?”
  凝霜不敢抬头,只是伏在地上跪得中规中矩。
  “你既在我宫里侍弄花草、布置盆栽,我问你,我宫里有多少种花,各自数量又有多少,你可知晓?”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甄嬛的反击一点儿含金量都没有。上一次是问斐雯正殿紫檀上是琉璃花尊还是青玉花尊,这一次又是问花卉植株。想着证明此人记性不好,或是平日里做事不上心,以此证明她信用有问题,说辞不可信。
  她怎么没想过,万一对方是个经过调教,滴水不漏的奴才呢?
  凝霜微微起身,对着皇后答道:“碎玉轩花卉十种,桂花树两棵,海棠树一棵,凤凰花树一棵,枇杷树两棵。庭前芍药八盆,廊下月季八盆,殿中黄色蔷薇四盆,书台兰花两株,寝殿杜鹃两盆,马蹄莲两盆。所有花卉皆由奴婢浇水看护。”
  我微微一笑,心想宜修虽喜欢用不太聪明的人,但绝不会用毫不谨慎的人。凝霜本是二等宫女,被插到碎玉轩,又只做浇水搬花这些活计,怎么可能做不好呢?
  甄嬛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个凝霜口齿清楚,脑子清明,竟是个对手。
  “你不过一侍弄花草的奴婢,进入我宫中怎敢私自窥探?还敢瞧太医的手如何搭了我的手?如此居心,实在可疑!”
  见甄嬛落了下风,有点儿强弩之末的意思,端妃再一次开口道:“想来若是温太医和莞贵人真有私情,自然是会防着别人的,怎么偏偏就让凝霜瞧见了,还瞧得那么真切?”
  眉庄也赶紧附和道:“是啊皇后娘娘,此事颇有蹊跷,定然有人主使,必然要揪出那主使之人啊!”
  眉庄有点儿嫌命长了,回回都要求抓住幕后主使,她哪里知道这主使之人就是她正在央求劝说的皇后娘娘。
  华妃看向皇后,生怕皇后听了端妃和惠贵人的话心慈手软,又轻拿轻放,赶紧对曹贵人使了个眼色。
  曹贵人抬头看天,似乎在想:明明只想安安静静看一出戏,主子非要加进去一块儿唱,真是摘不干净啊......
  “是啊皇后娘娘,听闻莞贵人和温太医母家素有交情,记得莞贵人初入宫时不慎摔伤,当时就是温大人诊治的。莞贵人一入宫就休养了数月未曾侍寝,也着实令人心疼啊......”
  曹贵人一下子就点出了甄嬛身上的漏洞关窍。
  第106章 求仁得仁
  华妃经曹贵人这么一提醒,也想起了陈年往事,想起了甄嬛除夕夜漏夜出门偶遇皇上的巧合,忽然心有盘算地看着甄嬛挑衅一笑。
  “这是真伤还是假伤很难说啊......什么伤需要休养大半年啊?若说是真的行动不便,为何又能在除夕夜踏雪寻梅、偶遇皇上?依本宫看,莞贵人分明是心有所属,避宠躲恩。没准儿还背着皇上和后宫众人在碎玉轩大行秽乱之事呢!”
  曹贵人一句,立刻让华妃将甄嬛初入宫时见不得人的算计全部翻开,众人都不敢言语,只是打量着看向甄嬛,连眉庄都不例外。
  是啊......恐怕眉庄也早就看出她的好妹妹和温太医之间,情分非比寻常了吧?
  “江福海,去太医院取莞贵人入宫时的脉案来!再叫上李太医和王太医一同为莞贵人验伤,以证清白!”
  甄嬛一听皇后要验伤查脉案,立刻急了,行礼辩解道:“皇后娘娘,嫔妾是什么样的人,皇上最清楚,怎可听信一面之词,怀疑嫔妾的忠贞,让嫔妾颜面尽失呢!”
  众人一听甄嬛又开始提皇上,都各自低下头去,喝茶的喝茶,微笑的微笑。
  如今皇上可不在宫里,甄嬛若不服软告罪,只会越查越深,她自己也将深入陷阱,无法脱身。
  敬嫔看皇后默不作声,试探着提议道:“皇后娘娘,此事不过是风言风语挑起,涟漪掀成波浪罢了。温太医去碎玉轩去得勤些,不过是尽他医家的本分。如若这样都被人说闲话,那我们这些都让太医医治过的嫔妃,岂不都要人人自危了?”
  华妃每每听到敬嫔开口帮衬甄嬛都一脸的不耐烦,立刻侧脸怼道:“事有不明,自然要查清!既然莞贵人和温太医清清白白,又有什么不敢查的呢!我瞧着应该将温太医和莞贵人一道送进慎刑司,若是任凭大刑如何伺候,都不改口,那才有几分可信呢。”
  一听要将两人送入慎刑司,眉庄更加着急,慌乱得赶紧否决道:“莞贵人是千金之躯,怎么好用大刑呢!华妃娘娘就不怕皇上回来追究吗?”
  又是皇上。我听到眉庄这么说,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想: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心,句句都在华妃命门上踩。这样火上浇油,华妃岂不是更铁了心要治甄嬛的罪了?
  流朱忽然冲出来,跪在殿前,说道:“奴婢愿为小主受刑,温太医和我家小主绝无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