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即将到来,复习和检查变得频繁,虽然各人已成定型,可上阵总要磨刀,不快也光。
  自那晚亲吻之后,韩雨晴和杭青渡的关系似乎上了一层楼。
  他没问她是不是醉了,她也没问早上醒来她怎么回的房间。
  韩雨晴工作受挫,手里的案子多是犄角旮旯,律所里的另一美艳交际花靠着陪睡抱大腿,拿的案子比她好太多。
  这行业,能力出众不够,需要花言巧语,会做事。
  不过,她用不着沮丧。
  她做好本职工作就好,没想业绩能多么突出,这里有她爸她妈,高额退休金,有车有房有钱。
  已经比别人好太多了,不想工作,就回家啃老。
  虽说她妈念念叨叨,实实在在也是为她考虑。
  听说跟大学教授祁君山又黄了,贾琳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下午就给她发了相亲群。
  里头的家长闲置的儿子,都会是她的相亲对象。
  说到底,三年前她在被催婚,三年后还在被催婚。
  日子过的是真惨。
  【我家儿子不错的,公司职员,月入两万,有车有房,家本地】
  【我家儿子学历差点,人品好,长的帅气,我给你发照片,姑娘喜欢吗?】
  【我我我,我家的更好】
  ......
  韩雨晴看了眼消息不断的手机,扔在桌子上。
  旁边有人给递了一杯咖啡,醇香浓郁。
  杭青渡一身白T,黑裤,桌子上放着杂七杂八的卷子和参考书,手指里夹着长笔杆,认认真真的侧脸,下颌骨流畅的线条没入脖边,锁骨凸,是这个年纪特有的青春味道。
  十八岁,他才十八岁!
  天哪,她要不要活着了!
  察觉到她在看他,杭青渡从题目里回神,回望:“怎么了?”
  看你年轻啊,小伙子。
  “好好学习,什么都能顾得上,考不好,你要怎么办?”韩雨晴冷言冷语,说完自觉说了废话。
  杭青渡的名次不会出前五。
  好好的理工,选法律。
  “你确定要选法律?你喜欢?”韩雨晴问,“你也看到我这个工作性质,累成了狗,压力大,我都老了。”
  说完,举起镜子看脸,下巴爆了颗痘。
  惨绝人寰啊!
  她起身往浴室里跑,涂药护肤,不然真成一黄脸婆了。
  他知道她年龄焦虑吗?
  啊啊啊啊!
  杭青渡依靠门边,看她洗脸,撕开面膜,白色乳膜盖满,生硬的对她讲:“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韩雨晴心道:不会说情话就不要讲。
  指腹贴面,把气泡按走,敷贴后,她看镜子里的自己,梳理颈骨,以防生出褶皱垂纹。
  女人好累,她这样费劲心思保养好累。
  生出难过的情绪,她会比他先老,多么悲伤的事情。
  韩雨晴不高兴。
  -
  杭青渡说的是真心话,他只是不善于讨巧说辞,一脸郁闷好几天,韩雨晴又成了原先挑衅的态度。
  不是好好的吗,趁她的纵容,他能做些暧昧擦碰的举动。
  桌卷被风吹,艳阳天的热烈惹来困倦。
  “青渡?”
  “......杭青渡?”
  杭青渡回神,梁林林站在桌前,有点不好意思又有欣喜,“青渡,老师找你。”
  “好,知道了。”杭青渡起身。
  一下子成为黑影笼罩在她身,梁林林不敢看他,害羞的低头。
  杭青渡对她没想法也不搭理,出门找老师。
  “她又来了,青渡?......青渡?叫的真软。”斜后方靠窗户的短发女生讲。
  “好了,你又来了,这不正常交流吗?”同桌女生举着书,懒懒散散的说。
  “单纯了吧。”
  梁林林气不过,抬腿踢了一脚靠过道女生的桌子腿,“你们有意思吗?”
  短发女生也不高兴了,“人家就不爱搭理你,非要往上凑,你羞不羞。”
  “跟你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丑八怪。”梁林林气恼,甩了话就跑了。
  跑出去就紧张,躲到一角落,使劲跺脚:杭青渡为什么不喜欢她呢。
  “你别说姐姐是真漂亮,我看见了的。”
  “哪个姐姐?”
  “杭青渡的女朋友是一姐姐啊,我问了张羽,张羽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他人老实,不会说谎。”
  “什么时候?”
  “就上次考试放学,我亲眼看见杭青渡扶着女朋友上了出租车,谁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说不准就住一起呢。”
  “你这真说不准,他一外来户口,不找个有钱姐姐,他能读得起书吗?”
  “那就是了。”
  待到两男生走了,梁林林才探出头,秋丽眸间满含愁绪。
  杭青渡不喜欢她,是喜欢姐姐那类?
  哪个姐姐?她没见过。
  他缺钱,可她有钱啊。
  -
  韩雨晴结束疲惫工作,回到家想舒舒服服躺尸,高跟鞋不规规矩矩放,外套也成一破布被丢在地上。
  等她懒散交握双腿,闭眸假寐时,脑子里却浮现客户那张猥琐的脸。
  “打个官司,你能拿多少钱?”
  “长这么漂亮,别埋没了。”
  “跟我睡,一个晚上就这个数呢。”男人伸出了五根手指头,目光没离开她光裸的腿,“反正老婆要跟我离婚了,我能分她一半财产,你说说我也是好运气,攀上凤凰女,得道升天。”
  “你们K市的女孩不是都喜欢外地人吗?”
  “听闻你亡夫不就一上门女婿?”
  呕、吐。
  韩雨晴没等他的手伸过来,拿了桌子上的水杯兜头就给浇下去了。
  “你有病?!”
  “给你脸了,别以为是个女的,我就不敢揍你!是我花钱聘你的!”
  “你们律所还干不干了?把你上司给我找过来!我要告你。”
  场面混乱,她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自己被押着去道歉,诚恳、小心翼翼,直竹一般的腰脊生生被现实压弯,一抬头看清了那人眼里的下流。
  她说摆烂回家啃老也只是说说,哪能真的做,自食其力还被父母逼着相亲结婚,若真没有收入,估计要被赶出家门了。
  实际,她工作没几年,在校成绩也一般,也没有突出的地方,能力勉勉强强,能找到K市鼎盛律师事务所收容已经不容易了。
  差不多吧,完成这月的kpi了,还能苟活到下个月。
  众生皆苦,加她一个。
  手机叮叮当当响,便签上显示:做饭。
  去他妈的做饭,她就想当一咸鱼。
  韩雨晴拿起手机准备订外卖,门响动,杭青渡回来了,手里拎着楼下菜市场的塑料袋,里面装满了蔬菜,还给带了一盒鲜切西瓜。
  她丢了手机倒下,脑袋靠沙发里,屁股对着他。
  杭青渡一看地上八字形的高跟鞋,就知道她心情不好。
  整好鞋,捡起衣服挂在挂钩上,放下菜蔬,留下些放在案板边,其他规整放在冰箱里。
  杭青渡换了校服,穿了家居短袖短裤出来,“今晚,我来做饭吧。”
  系上围裙,早就煮好冷藏的肉切片,加材料抓拌粘稠,滴油,起锅烧油,下葱姜蒜调味炒出香味,再加火锅底料,加清水,上生抽老抽上色,下肉片,浇油呛出香味。
  香喷喷的水煮肉片出锅,杭青渡拿起筷子要尝一口。
  不知什么时候突然站在后背的人,抱住了他的腰,脸颊贴在他脊背上。
  女人柔软馨香,是一团棉花,热烘烘的。
  这算是表白吗?
  杭青渡放下筷子,转身伸出手去,韩雨晴却轻轻巧巧的甩了手,往后躲,不让他抓。
  昂着小下巴,窜去了房间,关上了门。
  杭青渡被吊的七上八下,欲言又止,举步维艰。
  他知道:韩雨晴一定是世界上最难搞定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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