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分别将近一年,我已经为你种了三季玫瑰,向你寄出了四封信。你过得如何呢?竟也一封信都不回我。
警视厅的一位女性前辈送了我一件灰色的小熊卫衣。在一众面料笔挺褶皱锋利的大衣、西装、套裙中间,它像不小心钻进我衣柜的绵软动物。但那位人很好的女性前辈嘱托说‘穿着这种衣服到想念的人面前,对方的心脏就会被小熊撞一下’。我还从未将它穿出去过,下次见面时请你来看看,不知道你会有什么想法。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你——‘butterflies in stomach’,我终于理解了你曾说过的话。看见他的时候,一大群蝴蝶煽动着翅膀从胃里面飞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爱突然而来,与世界艰难相处二十年后,我或许获得了一份小小的奇迹。
我该怎样向你描述他?焦糖布丁、甜蜜的蓝风信子、寒冷的月亮和漂浮在黑潮上的白昼。这样可以想象到吗?我没法像你那样说出浪漫的话,你就想象他由这些构成。
从八月份开始,因为工作繁忙,我和他的见面次数变得很少。我下班时间很晚,通常是在月上中天的时候回到公寓,却仍旧看不到他窗户里亮起一盏灯。有一天我在上班路上偶然碰到他,他忙碌到衣服都来不及好好穿,我替他整理好领口,以为他又要匆忙离开,然而他折返回来,浪费两分钟和我拥抱。
临近十月份,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工作也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忙碌。
近来我一有闲暇就泡在图书馆里,一切爱的理论都要从头学起,好在我已有了足够多艰难学习的经历。
希望你不会觉得我的分享吵闹。
10月份,朔风吹来,安室透手里提着黑色便利带,在下班回家的路上看到了宫纪。
应该说,是人群中的宫纪。他们应该是一起聚餐回来,穿着便衣的警察们站在街边,和自己的同事说说笑笑。
宫纪穿着白色毛衣、黑色半身裙和高帮靴,头发披散在肩膀上,蓝色金扣细腰带掐出细细一截腰肢。此时她正捧着一杯咖啡,侧过一张寒凉的脸,和身边人低声交谈。
安室透站在一棵萧疏的树下,静静看着她。
她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格外敏感,察觉到不礼貌的长久注视后,她受到冒犯一样蹙眉转过身,恰好看到站在身后的安室透。
“安室先生?”
宫纪的灰色眼睛亮了亮,在冬日暖阳下像透亮的琉璃。她下巴微微陷在雪白的毛衣领里面,那张漂亮的脸上冷意消融,笑得很乖。
安室透看到她转身和同事们告别,向自己走来。
站在后面的男性同事们快要把手里的咖啡纸杯捏碎了,佐藤美和子一只手捂住嘴,另一只手兴奋地掐着高木的大腿。
安室透远远地向他们颔首致意后,同宫纪一起离开。他低声问走到身边的宫纪:“是从聚会回来吗?”
“美和子前辈和高木快要结婚了。”宫纪仰起脸,“办公室里的人最近总是找各种理由叫他们出去聚会。”
她的心情很好,眼角弯起,手里咖啡的暖意晕融到全身。
同时,她也察觉到安室透有些倦怠,紧紧拢着衣服,力气不足够的样子,连眼睛都微微阖上一点。
七月份到十月份,组织和警视厅的对决进入白热化阶段,身兼数职的安室先生也格外忙碌。
他们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的状态。宫纪说不上来,大量的工作挤占了他们的时间,她又对爱情一知半解。最近事态慢慢平稳下来,宫纪开始挤出时间去图书馆学习有关爱的理论。
他们一同走在树影萧疏的冬日大街上,宫纪扯着安室透的袖子往前小跑了两步,走在前面侧身抬头看他,轻声问:“可以牵手吗?”
“不可以。”安室透低垂着眼睛,冷酷地拒绝宫纪,“我们在街上,会被很多人看见。”
“你明明在心里说可以。”宫纪指责面前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瞳孔放大,上下眼睑呈闭合趋势,口轮匝肌收缩,你的表情在表达愉悦,你还想把笑意偷偷藏起来。”
安室透被戳穿了心事,他视线微转,试图蒙混过关:“今天晚上给你做熔岩蛋糕好不好?”
“你当我是柯南吗?轻易就会被甜品收买。”宫纪不可置信地张大了眼睛。
她转念一想,盯着安室透的脸,“不对,你不会用这种拙劣的话术转移话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安室透抿着唇,别开了目光,看着街对面一颗半秃的树。
宫纪决定不再听这个人的鬼话,她直接动手,气势很足但很小心地去碰安室透的手,安室透很倔强地侧身避开,两个人在大街上动作幅度很小地拉拉扯扯。
现在的安室透像是使不上力气,宫纪大获全胜,十指拢进他的指缝里,动作很轻地将那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来。
她以为是安室透的左手受了伤,结果却是那只手上没有一处伤痕,但皮肤发烫,指尖微微颤抖。
宫纪顿了一下,收敛了表情,一只手探进安室透的袖口向手腕深处摸索,另一只手覆上他的额头。
“你发烧了?”
仅碰了一下,额头炙人的温度烫得宫纪迅速收回手。她夺过安室透手里的便利袋,垂目扫了一眼,看到藏在里面的退烧药和消炎药。
安室透站在原地,任她施为。见事态已经没有圆转的余地,他只能低着头,轻声对宫纪说:“不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