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女士有着圆钝的下半张脸,显得她和善、乖巧;再往上看却是一双狭长的眼睛,眼尾眉梢透露出她这个年纪独属的娇媚来。这是一位很有魅力的年轻女性,她一用温柔的语调说话,在场的男士们都安静下来。
“由我先来介绍吧,我叫安室透,是一名咖啡厅服务员,也是毛利老师的弟子。”
安室透接上话,他也长着一张看不出年龄的babyface,温柔的下垂眼很具有亲和力。除了宫纪,在场另两位女士都将欣赏的目光放到了他身上。
宫纪在观察那四个人,面容和善的小姐,坐在一块的中年夫妇,一身名牌的应该是那位富商之子,剩下那个喝酒的中年人只能和那位丧妻的先生对应。
一行五人,与那个神经病寄来的信件中所描述的一一对上。
一圈自我介绍过去,轮到宫纪。
“我叫宫纪,”她看着那四个人的反应,不急不缓地开口:“是名警察。”
听到“警察”这个字眼,四个人的目光倏然聚焦于一点,直直地盯着宫纪。
宫纪礼貌地和他们打招呼:“你们好。”
大厅里的气氛凝滞下来。
最终那位面善的小姐勉强抽动了嘴角肌肉,挤出一个笑来:“该我们先来的人自我介绍了吗?你们可以叫我阿妙,我是百货公司的销售店员。”^
空气逐渐流动起来。那个满身名牌的年轻人迅速接上话:“称呼我为富口就好,我最近正在经营一家体育用品公司。”
喝得半醉的落拓中年人阴沉沉地一抬眼皮,惜字如金地吐出了名字:“和荣”。
“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友子,”那位中年女性往前倾了倾身,顺便向大家介绍了自己沉默寡言的丈夫:“这位是我的伴侣,梅泽先生。”
一轮自我介绍彻底结束,柯南看向那位支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的管家:“管家叔叔不用介绍吗?”
“我和你们没什么不同,”管家耸了耸肩,抱怨了一句:“都是收了钱来这里的人,我多了个管家身份,还得干服务你们的工作。”
提到“收了钱”,那四个人又是一阵不自然的动作和神态,要么眼神移到别处,要么垂着眼皮不与人对视。
不过管家无暇顾及他们的脸色,他看一眼手表,喊道:“晚饭时间到了,愿意吃饭的人都去餐桌落座吧。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那个厨子的手艺可不好。”
他站起身来:“我去酒窖给你们带些红酒过来。”
众人在长桌前落座。虽然这座别墅破旧、角落脏乱,但餐桌布置得还算用心,桌布雪白,摆乳白色桌花,铸铁烛台间次放置,小小的火苗温顺地燃烧。
厨师端着托盘上来,所有人看向这个别墅内的最后一人,他的手在小幅度颤抖。这或许是特发性震颤,常用手进行精细动作的人会有的毛病。
厨师想尽量镇定下来,他将震颤的手往餐盘下藏了藏,但所有人的目光打量使他更加控制不住自己。他颤抖着诚惶诚恐地将餐盘放下,直起腰时手肘不小心碰倒了一座烛台。
富口不满地抱怨:“怎么回事啊你。”
“抱歉,抱歉。”厨师慌乱地伸手去扶倒在桌子上的烛台。
离得近的安室透站起来,帮他收拾这一块狼藉。
“重新换一个烛台吧。”友子的丈夫,梅泽先生强迫症似的,为了这个突发意外第一次开口:“缺一个烛台真是让人难以忍受。”
宫纪插了一句话进去:“换上银烛台吧,如果有的话。”
“刺啦”一声,友子手中的银刀叉狠狠划过餐盘,梅泽脸色不好看,但并没有再度开口。
柯南和安室透看向宫纪的方向。
“有的有的,”厨师喏喏地应着,“我马上取过来。”
人们总是对女士的失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宫纪也装作没听见那道刺耳的声音,她对厨师颔首:“麻烦你了。”
雨势渐大,雨点狂乱地拍击着窗户,大风间或挟远处树浪呼啸而来,流动的巨响时不时扎刺一下人的神经。
餐桌上所有人都开始用餐,厨师抱着银烛台走了进来,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试图将烛台放稳在餐桌上。
管家也推着酒水车从另一扇门走进了大厅,和荣先生看到那两层摆放整齐的红酒,扔下了手中的空酒瓶,推开椅子朝管家走过去。
管家推开和荣伸过来的手,不走心地劝道:“请节制……”
一声闷响自远处传来,而后大地震颤,窗户剧烈地抖动,发出令人焦虑的高频率锐响,更近一些似是什么东西突然崩塌,贴着别墅的墙壁向内传导沉重巨响。烛台还未落到桌上,雷声滚落,颤抖沿着手臂一路传递到指尖,银制物“哐当”砸下。
友子小姐腿上并未铺着餐巾,此时她脸色难看地捏着膝盖上的包站起来;阿妙小姐被这一声吓得瑟瑟发抖,蜷在椅子上;和荣先生猝然回头看窗外天色;富口拢外套的手一抖,猛地站起来,大叫道:“怎么回事?”
窗户还在轻微地余震,而黏浊大雨迅速吞没了所有声响。
安室透站起身来:“好像是爆炸声,我出去看看。”
柯南从椅子上跳下来:“我和安室哥哥一起去。”
宫纪拿起伞,跟在了他们身后。
大雨瓢泼而下,雨珠重重敲在伞面上,溅起凹陷水迹又顺着伞骨滚落,安室透在这扇黑色的雨帘中回头,他漂亮的灰蓝色眼睛里蕴着一点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