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俗化来讲,他觉得和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崽子斗去了执法堂已经很丢人了。
  如果裴应淮这时还要过来硬插一脚,那他估计就会开始想如果方才直接把这人脑袋拧下来然后直接跑回幽冥当个心血来潮的纯粹反派会不会更好一些。
  牧听舟一路上脸色都很臭,熟悉的道路不断逼起了他心底那段不太愿意回想的记忆,终于在贺延回头瞅他的第四次时,他终于还是没忍住。
  “把我当猴看呢?”
  他向来是不知收敛为何物的,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这一幕让一旁亦步亦趋跟着的少男少女们面面相觑,都看见了眼中的幸灾乐祸,估计是把牧听舟当成了在家中兴风作浪的纨绔小少爷,还以为到了万鹿山会有人纵着他这种俗套戏码吧。
  贺延长老虽然平日里看上去温文尔雅,但实际上惩戒起人来毫不心慈手软,一整个活阎王转世。
  贺延转过头,只是悄悄弯了弯眉眼。
  没一会执法堂就到了。
  牧听舟眉毛皱在一起都快要能夹死一堆苍蝇了,他跟着这群人走进去之后才发现,两旁边零星站着身穿执法堂道服的人,各个面色严肃。
  待到贺延走了进来,齐刷刷地喊:“贺长老日安。”
  这阵仗莫名有些让牧听舟想笑,但回想了一下在幽冥他好像也是这个样子,又笑不出来了。
  贺延径直走到了主位上坐下,他神色骤然一变,带着几分肃穆与冷厉,周遭的气氛倏地紧绷了起来。
  几名少年少女吞了吞口水,周遭隐约的威压让几人浑身不适汗毛直立。
  只可惜,牧听舟现在身无灵力,完全感受不到一点。
  他还以为这位贺长老会先问他身边这几个毛孩,毕竟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个外人,偏心自家弟子是理所应当的。只是没想到贺延竟目光直直地望向了他的方向。
  他问:“怎么回事?”
  牧听舟一怔,耸耸肩道:“就是你看见的这么回事。”说完又觉得自己太过敷衍,他想了想,唔了一声,指了指身旁的阮星宇:“具体可以问问他。”
  他的本意是想让阮星宇说出刚才自己被威胁的事情,毕竟这人一路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让我来说!快让我来说!”的倾诉欲。
  还没等到贺延开口,阮星宇就迫不及待地解释:“这,这位小仙长是无辜的!”
  “他,他是为了帮我才,才出手的。”他磕磕盼盼地解释完前后事情的经过,虽然有些驴头不对马嘴,但好在也能让人听得明白。
  完事后,阮星宇又重复了一句:“他,他真的没有错!”
  期间,一旁的少年脸色难看,恶狠狠地瞪着阮星宇,吓得他说话更不利索了。牧听舟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目光。
  一边又有些满意地想,还算是有骨气,自己在不周山秘境里总算是没有选错人。
  阮星宇在对待自己的事情上可以一味迁就,但若是将旁人牵扯进来……
  待到他说完,一旁的少年就忍不住插嘴:“贺长老,不是您想的那样!”
  “闭嘴。”贺延拧了拧眉心,冷冷训斥道,“从不周山秘境之中带回的秘宝必须统一上交给宗门,不得私藏,我只问一句,你们是否有私下底告诉阮星宇藏匿住秘宝再带回瓜分的事情?”
  “不得撒谎!”
  那一众内门弟子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站稳身形,却一个都没敢回答。
  贺延一看这样子就明白了,他一挥手:“带下去,罚三十鞭,静闭十日。”
  “等等——!”领头的少年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不甘心地指向了牧听舟,“那他呢?!”
  “他也有违宗规,明明是您说弟子之间不得私下斗殴,虽然是我先出手的没有错,但我并没有碰到他!一开始只是想给他一个警告,谁知他却突然一下冲了上来将我摁在了地上!”
  贺延紧蹙着眉头:“诡辩……”
  “行呗。”牧听舟坦然道,“那就罚呗,罚什么?三十鞭?十日?一视同仁,我无所谓。”
  他自打决定跟着来到执法堂的那一刻起就没准备独善其身,自然也就无所畏惧。
  就是……
  牧听舟心底轻啧了一声,最好是别传到那人口中才好,要不然又得是一阵闹腾。
  可他却完全忘了自己现在这副孱弱的身子是多么不经风吹雨打。
  贺延当即开口打断:“不行!”
  他眉宇间罕见地浮上了一抹焦虑:“你本身就需要静养,身上还有伤,这三十鞭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我不同意。”
  阮星宇在一旁趁机:“是啊!这位小兄弟明明只是帮我出头!他分明什么都没有做!”
  牧听舟愣愣地望着贺延:“你……”
  贺延摁了摁眉心,移开了目光:“不行,就算我同意,他……退一万步说,你并不是万鹿山的人,并不受到宗规的约束。”
  到底是谁在诡辩啊。
  牧听舟心底有些发笑,不过经此一事,他确实在尘封已久的记忆中想起了眼前的这个人。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交集算起来并不是很多,但却让牧听舟印象非常深刻。
  也就在此时,执法堂背后的大门被推开了,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去,望见了从外面走进来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