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口水。”
  裘舟看着他,揽着他的手骤然收紧。
  “裘舟!”周厉护着水杯,用手肘抵着裘舟的肩头,勉强稳住身子。
  裘舟厉声道:“周厉,你要骗我。你想趁我喝水的间隙逃跑!”
  “这是我的办公室,我跑哪儿去?”周厉哭笑不得,将水抵到裘舟嘴边,骂道:“你演戏演傻了吧,赶紧给我喝了!”
  裘舟或许是真傻了,只觉思绪断断续续,无论脑中的006强调什么,他现在都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放开周厉,他会跑。
  裘舟就着周厉递来的水,咕噜咕噜喝了两口。等他喝完,周厉又给他到了杯水,抵到唇边。
  待裘舟身体内内外外地寒意彻底散去,周厉道:“去洗手间冲个热水澡吧。”
  也不知道裘舟穿着戏服在雪地里站了多久,即便知道他冻不坏,周厉见了也觉得心惊。
  要是他没察觉裘舟来了,裘舟这会儿是不是还在雪地里站着?
  周厉想到这茬儿,心里就十分难受。
  裘舟听了他的话,墨蓝色眼珠子阴沉沉地盯着他,语气更加不善:
  “你是不是想趁我洗澡逃……”
  “我不想我不想!”周厉打断裘舟,自嘲道:“在你眼里,我是落跑的新娘吗?”
  裘舟听了,眸色一亮,“你真的不跑?”
  “不跑!”
  “那我们一起去洗澡!”裘舟站起来,打横抱起周厉,往洗手间走。
  “诶!你他妈……”周厉没忍住爆粗,刚想从裘舟怀里蹦下来,就见裘舟的表情变得十分怪异。
  “你还说你不想跑!?”
  周厉只能打住,任裘舟抱去洗手间。
  临近门口,周厉提醒道:“你倒是拿件衣服啊,这又不是在家里!”
  *
  洗完澡,裘舟总算正常了点。
  周厉缩在沙发上躺着,裹着被子,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
  裘舟蹲在沙发边,隔着被子帮他按揉酸软的大腿。
  “啊!”周厉抬手轻拍在裘舟脑门,“轻点。”
  真是,昨晚上来一次,今儿白天又来一次,这还让不上人安生了。
  “好。”裘舟放软手上的力道,人却偷偷凑了过来。
  周厉斜眼睨他,裘舟垂下脑袋,低声问:“先生明明是喜欢我那样做的,为什么要因为昨晚的事情罚掉我的假期?”
  “罚你怎么了?我想罚就罚了!”周厉本来都心软得想摊牌了,可转念想到裘舟在卫生间按着他摸来摸去,又有些气不过。
  喜欢是喜欢,可不对劲也是真不对劲。
  作为立志当攻的人,怎么能让人这样被人按在墙上摸哪里?
  裘舟眼神略微变了变,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他摸进被子里,握着周厉的手,祈求说:“不要这样罚我好不好?我不能这么久都见不到你。周厉,我知道错了,你换个惩罚吧。”
  “哦?”周厉侧过身,与裘舟面对面,问:“你错在哪里?”
  “我……”裘舟咬牙道:“我不该摸你!”
  “还有呢?”
  “还有?”裘舟认真思考道:“不该抱着你睡觉?”
  “还有!”
  “还有什么?”裘舟想不到,猜测说:“不该跑出剧组来见你吗?可我没有来见你,我跑到楼下就忍住了!我本来想偷偷看你一面就走的,是你自己发现我了。”
  “巧言善变。”
  “是真的。周厉,我再也不敢不听你的话了。我发誓。周厉我发誓好不好。”裘舟举起一手,正色道:“我裘舟发誓,从今以后要是再不听周厉的话,我就……唔。”
  周厉抬手,捂住了裘舟的嘴。
  裘舟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周厉瞧着他,眼眶阵阵发热。他不敢眨眼,哑声问:“什么时候来的?”
  “听那人说我假期取消,我就……来了。”裘舟一顿,见周厉脸色越发难看,悄然低下了脑袋。
  周厉是上午八点给剧组打的电话,他发现裘舟时,已经是一点多了。
  刨去路上的时间,那裘舟至少在雪地里站了两小时。
  周厉忽深吸了一口气。
  裘舟低着头,用侧脸蹭他的手心,解释说:“周厉,我知道我不该不服从你的安排。可我真的忍不住,我想见到你,周厉,我想天天都见到你!”
  “我知道我不该从剧组跑出来,我知道错了。我本来只是想站在你们公司楼下,远远地看一眼你的影子,看一眼我就走。”
  “可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害怕,我就想给你打电话。那时候我就想,听一听你的声誉我就走,可你……不接。”
  “我很慌。周厉,明白吗,你不理我,我真的很慌。那种将很长时间见不到你的预感,真的会逼疯我。”
  裘舟说话的声音已近嘶哑,表情与语气全都透露着深深地无助。
  他害怕,他想道歉,他想让周厉回心转意。
  那些怀抱白骨的日日夜夜,那种永失所爱的痛楚,已经将他逼疯了一次又一次。
  而现在,他连疯都不敢疯。
  “周厉,我错了,我认错,我以后听话,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罚我……”
  “裘舟!”周厉再也听不下去,扬声打断了裘舟。
  裘舟看着他,以为是自己的反省得不到位,慌张道:“周厉,我知道的,我知道我错在哪里,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