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出门,程晓楷就按捺不住的冲着周岚斐大呼:“天晓得!这霸王餐居然还有人抢着要吃?我真是从来没听说过这么离谱的请求!”
  “甲之蜜糖,乙之□□。”周岚斐显然不想在肇事现场附近多谈,加快脚步走向街对面的一家小炒店,“世界上的怪人怪事多了。”
  程晓楷感觉整个人都还活在梦里,连头顶的阳光都散发着不真实的味道,他尚心有余悸,边走边回头看了一眼。隔着玻璃门,他能看见高丙一行人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吃的是满嘴流油。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他讷讷道:“这哥要是死了可一点儿也不冤枉。”顿了顿,他甩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算了算了,我哪能跟人家比,人家可是羽师,没准儿见这种大场面见得多了,分分钟就摆平了。”
  “你说得对。”周岚斐面无表情的说。
  程晓楷:“......”
  这句话周岚斐今天说了不止一次。
  现在回过头来品品,居然多了几分冷嘲热讽的意味。
  两人渐渐走远,未几,爱锅牛蛙馆的大门被再次推开,卫珣渊与姜棠走了出来。
  “见过找死的,没见过这么紧赶着找死的。”姜棠将两只手枕在脑后,白眼儿直翻:“那家伙真的是个羽师吗?脑满肥肠的,不过倒是阴差阳错,帮那小道士解决了燃眉之急。”
  “听起来还怪合你心意的。”卫珣渊道。
  “那可不。”男人语调的虽然冰冷如常,但这句话是打趣儿没错了,姜棠叹了口气,对自己肤浅的颜控本质毫不遮掩,“这小道士长得是真好看啊......渊哥你难道不这么觉得吗?”
  末了,姜棠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错了人。
  “哎哎哎,你不用回答我了!我知道你肯定会说‘无聊’。”少女扁着嘴自问自答道:“像你这种人天天照镜子审美肯定早就变态了,不会跟我产生共鸣的!”
  “你在嘀咕什么?”卫珣渊横了她一眼。
  “我说让我独自对着那小道士犯会儿花痴就好啦!”姜棠哼哼唧唧。
  “正常。”卫珣渊说。
  姜棠:“嗯????”
  她难以置信的偏过头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你说‘正常’???”
  卫珣渊显然没有get到姜棠言语背后的震惊意味,兀自眺望着周岚斐离去的方向。
  “没人会不喜欢他。”
  姜棠:“???”
  这话又是啥意思???
  少女心底有个问句呼之欲出,但求生欲让她硬生生抿在喉咙口没说出来,就在这时,卫珣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有关周岚斐的讨论被迫中止,卫珣渊摸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转而走到了僻静处,姜棠也跟了过去,默不作声的背手而立。
  “正如你所估计的那样,是块不干净的地皮,不过也很好摆平就是了,附在人身上的东西目前看来都不太聪明,下诅的手段更是低级,我看他们光是维持个人设就已经费劲了脑子。”卫珣渊手抄着裤口袋,似是竭力耐着性子,“不是我傲慢,也不是我夸大其词——”
  姜棠在旁边悄咪咪的伸了根手指戳他的后腰。
  “哥,药总年纪大了你对他耐心点鸭!”
  电话那头,丁氏股份有限集团的ceo丁无药正在院子里打八段锦。
  他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穿了一身仙风道骨的练功服,手腕上带着个智能手表。他每虎虎生风的打出几个动作,手表的智能语音助手都要发出“动作过快,请放轻松、深呼吸”的提示语,尽数落入开着免提的手机听筒里。
  丁无药半点没有放轻松,他还在说话,准确的说是在咆哮。
  “我说了多少遍了卫七,你这个人不能算是个人,不要用你的标准去衡量案件!我要听的是客观,最客观的事实!”
  “我说的就是事实。”卫珣渊面无表情道:“而且你不适合八段锦,你适合打泰拳。”
  “胡说八道!我不要太适合八段锦!伤科大夫说了我只要慢八倍速......就是最标准的八段锦!”丁无药嚷嚷道,他一个龙行虎步,而后全身僵住,慢慢的后仰,艰难的撑住后腰。
  电话那头传来老头“哎哟,哎哟哟哟”的呻。吟。
  “你慢的下来么?”卫珣渊哪壶不开提哪壶,“你的腰椎间盘不就是这么突出来的?”
  丁无药:“卫七……气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他咬牙切齿道:“你信不信我去你的画廊门口贴大字报?标题我都想好了,卫家七郎卸磨杀驴气死恩公——”
  卫珣渊:“......谁是驴?”
  丁无药:“要你管!”
  很少有人知晓,宁城的玄道势力实则分为明暗两股,明着的是所有人都看得见的羽师一流,以段家为首,头顶官家雄霸一方。
  早年声名大噪之后,段家的姿态就端的极高,除了政府指定的玄事项目以外,旁的一概不闻不问,散户羽师的发展又乏善可陈,因此宁城内其实遗留着大量的民间鬼事无人料理。
  于是那暗中的一股势力悄然崛起。
  与段家在羽师中一枝独秀不同,这股势力叫不出名字,却分布均匀,渗透到了宁城的各行各业,上到政府机关、公立医院、下到商业店铺,路边手机贴膜的......他们几乎包揽了宁城大大小小所有的灵异杂案——有那些羽师们不屑于做的和不能做到的,并从这些看似不起眼又赔本的麻烦事里获取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