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捧着肚子痛呼求救,其他人都不断退后跟他保持距离。一片慌乱之中不知是谁率先开枪,密集枪声随之而起,大叔的身体被子弹撞得左摇右晃,很快便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制止的声音被淹没在枪声中,大叔的尸体像个筛子,尤其腹部,几乎被打烂。众人惶恐不安地盯着地上的尸体,想知道究竟有没有干掉那不知名的恶魔。
  狐疑紧张的气氛中,笑声又响了起来,新的目标出现,顿时跪地求救:“别开枪,别杀我!”
  他泪流满面掏出十字架祈祷,乞求他的主庇护他拯救他。
  可惜主的圣光似乎照不到地下,很快他便念不下去,捂着肚子发出嘶吼。
  又是一阵枪声之后,通道里又多了一具尸体。夏醇内心发冷,对崔江树道:“这样下去,大家会失控的。”
  崔江树却并不像平日那般温柔地安抚他的孩子们:“撒旦之子降临人间,为我们带来痛苦和灾难。要将其消灭,需得付出代价。”
  “都这种时候了,还是先说说你自己做了什么吧。”夏醇看着崔江树,强忍着反胃的感觉,“如果真有魔鬼,那也一定是你。冷藏库里的东西我都看到了,这就是你们活得这么好的原因?这里到底死过多少人,你们……吃了多少人?”
  听到夏醇的话,童维面无血色,拼命想要挣脱崔江树的钳制。但神父的手宛如铁箍,几乎要将他的腕骨捏碎。
  宋巡眸色一凛:“放开他。”
  崔江树一言不发,牢牢抓着童维,似乎认为谁也动他不得。
  地上两具尸体忽然翻动起来,满是弹孔的腹部被尖利的手指戳破,一个黑漆漆如枯柴般的黑色手臂从里面伸出,紧接着是另一只手,很快从血洞中探出一个怪异的脑袋。
  之前通道里爆掉了不少灯,在昏暗的光线下,袅袅黑气浮动,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从尸体里爬出,身上挂满脏器和血流,比能想象到的恐怖形象还要惊悚一万倍。
  这东西四肢着地,一双眼睛只是一对血红的洞。它伸展开畸形的瘦削身体,怪胎一般看向吓破胆的人群。
  队员们疯狂扫射,等到四周乌烟瘴气,才发觉怪物不见了。可是却有四五个人同时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痛苦求救。
  惨叫声此起彼伏,所有人更加慌乱,不知枪口该转向哪边。
  阎浮将夏醇拉到自己身边,手轻轻一挥,将几道灵流打入滚倒在地的人体内,暂时扼制住了在他们体内撕咬的恶鬼。
  “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阎浮转向崔江树,声音如寒冬冷月一般,“鬼魅生自人心,诳语必招恶果,劝君谨言。”
  众人看着这个肩膀上停着面目可怕黑鸟的男人,面面相觑,瑟瑟发抖。崔江树声音僵硬:“这里发生的事我已经说过了,是为了反抗暴徒而酿就的一场悲剧,我们不该为此背负起罪责。”
  他避重就轻,说出的话不知真假。夏醇对阎浮道:“不论如何,先把这些恶鬼超度了吧,否则会死更多人的。”
  阎浮眉心微蹙,抬手在空中虚画,待全部勾画完毕,凌空浮现出一列血红的咒文。他白皙的皮肤上呈现出一道道金色的条纹,骤然飞出缠绕在咒文上螺旋浮动,迸射出斑驳的金光。
  自躺倒在地上几人的身上浮起斑斑血滴,短暂停滞之后,尽数被吸收到浮空的咒文之中。眼看着最后一滴鬼血就要化为乌有,阎浮的脸色忽然一寒。
  夏醇看出不对劲来:“怎么了?”
  阎浮袖子一挥,一股霸道的气流将夏醇推出很远。几乎是同一时刻,空中的金光被黑暗吞噬,硕大的咒文如一堵墙般压向阎浮。
  夏醇瞳孔骤缩,只想冲上去推开阎浮,然而这距离太远,他怎么也赶不及了。
  这时鬼鸟一声咆哮,直冲咒文而去。二者在空中相撞,激起一波剧烈的气流,好些人一个不稳跌倒在地。夏醇眼睁睁看着鬼鸟撞在咒文上的一瞬间周身燃起大火,变成了一个火球坠落在地,眨眼间烧得连支羽毛都不剩。
  吞噬了金光的黑影迅速膨胀,夏醇正要去到阎浮身边,却听他沉声道:“别过来。”
  其他人早就逃得远远的,宋巡一把抓住还想往前的夏醇,不容分说地将他拖到后面。
  夏醇不知道阎浮会采取什么应对措施,紧紧盯着他的背影,忽然发觉自他袖子里流出一道血流,正顺着指尖如溪流一般落在地上。
  夏醇又心疼又后悔,他不该让阎浮草率行事的。
  阎浮落在地上的血流像是有意识一般,逐渐汇聚到鬼鸟焚烧成灰之处,眼看着血流越积越多,从中隆起一个血球,迅速变化形状,直到生成鸟状。
  只听一声厉啸,鬼鸟浴血重生,张开双翼的同时,竟长出九个头来。它飞上空中盘旋几周,倏然化作一片浓云。
  云中接连降下九道鬼首铜门,砸在地上震得整个通道轰隆作响。
  黑影被挡在九道门之后,众人全都目瞪口呆,一个个贴在墙上仿佛不会动的壁画。夏醇冲到阎浮身旁抓着他的袖子道:“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话音未落,一道闷雷般的巨响穿透重重封锁传来,似乎是那团黑影正在撞击鬼首铜门。
  随着这一阵震荡,阎浮的身体竟然变得微微透明起来。可他看着夏醇的时候,脸上依然是春风般温柔的笑意,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自己会变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