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遇艰难喘息,翅膀扑腾几下便没了动静。鬼鸟气定神闲地继续刚才没完成的工作——将胜遇彻底拔成了一只秃毛鸡。
  对岸众人已经傻眼,直到火色羽翼落到水中往远处飘去,才逐渐相信这一切并非梦幻。两个妖兽一死,河面陡然一震,竟渐渐收敛水势,洪霖也逐渐止息,眨眼间只剩微风细雨。
  正在将士们欢呼喝彩时,鬼鸟抓着秃毛胜遇展翅飞上空中,遮天之翼徐徐拍动,浓云惨雾竟被吹散,刹那间风止雨霁,数月连绵的阴沉天空露出曙光。
  鬼鸟飞到河对岸,在晋王头顶盘旋一周,这才往帝都方向飞去。众人见此奇景纷纷下跪叩首,激动不已地声称是晋王苦心劳力感动上苍,特派神鸟相助,除妖退洪。
  晋王遥望鬼鸟离去方向,心中亦是感慨万千。皇后在信中说她夜有奇遇,得见仙君,一番陈情后得仙君首肯,施展仙术相助。起初他在见到鬼鸟的时候还以为又是什么可怕的妖物,不知要如何兴风作浪,见信后也没能立即相信,毕竟鬼鸟看起来的确不像是什么仙灵神物。
  直到此刻晋王才深信不疑,母后一定是遇到真仙了!这位仙君竟有如此勇猛的灵鸟,本身必定仙力超凡,就算那妖道可能也不是他的对手。
  思及此处,晋王精神振奋,立刻派人挖渠疏水、进城安抚灾民,将一切安排得有条不紊,行之有序……
  羲和宫极为冷清,一个下人都没有,这对夏醇来说倒是十分方便。他在宫中一方院落里住了一夜,早上睁开眼睛,待初醒的混沌过去,发觉床头坐着一个人。
  阎浮一手撑在他头顶的床栏上,一手拿着烟杆,望向窗外出神的眸子在晨光中散发出盈盈玉泽。房间里安静得很,二人一坐一卧,竟是说不出的和谐详谧。
  夏醇盯着阎浮被清晨柔光勾勒出朦胧清韵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阎浮转头看他,笑容清煦:“诸事皆顺。”
  夏醇原以为阎浮之所以出现,多半是如同在人鱼岛上一样,夜里发生了怪事,听他这样回答,不禁有些疑惑:“那你这是……”
  “喜欢你……”阎浮低声沉缓道,“熟睡的样子。”
  “呵呵,睡觉有什么好看的。”夏醇抓了抓头发,跳下床去洗漱,把脸擦干净后才发现左右两只短靴穿反了。他内心尴尬不已,坐在桌边把短靴重新穿好,开启了来到新位面的第二天直播。
  夏醇:“男神跟观众打个招呼吧。”
  阎浮对着夏醇露出惑人的笑容:“洪水已经退了。”
  “看来我想的没错,不管什么鸟,在鬼鸟面前都是鸡崽子。”夏醇很是惊喜,又觉得匪夷所思,“远在千里之外的事你怎么知道?”
  阎浮:“那只鸟告诉我的。”
  夏醇惊讶之余又有些想笑:“那只鸟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吗,它所见所闻,你都能知道?”
  阎浮点头笑道:“当然。如果你有需要,随时可以使唤它。”
  二人不过闲聊,直播间里的观众却是浮想联翩:
  “他的鸟当然是他身体的一部分hhh”
  “糟糕的对话。”
  “主播如果有(生理)需要,可以用鬼男神的鸟(解决)233”
  “对了,一直想问你,”夏醇犹豫了一下,“为什么会有成年和幼年两种状态?”
  阎浮端起烟杆轻吸一口,微微张开嘴唇呼出缕缕白雾。雾气在空中云卷云舒,变成一片片金色的叶子缓缓飘落。他声音低沉空茫,仿佛从虚空中传来:“我目前能保持现在这个样子的时间不长。”
  夏醇眼前落英缤纷,如梦似幻,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接住空中飘零而落的金叶。可叶子在接触到他手心的一刻,便缥缈地穿了过去。认知到这番美景是水中月镜中花,不免令人感到虚无。可他还是收拢手心,仿佛握住了一片金叶:“是因为那些黑色的封印咒符吗?”
  阎浮落下眼帘,纤长浓密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六道封魔符不仅能封印妖魔精怪的魔性,还能令之退化逆生,散去修为,直到回归本体,重回灵智未开时的状态。”
  “如果我没有揭下封魔符,难道再过几十或者几百年,你就会变回一棵树?”夏醇心口蓦地一紧,这种方式岂不是等同于缓慢死亡,“你到底怎么得罪那位大佛了?”
  阎浮眼神潋滟,嘴角含笑道:“你猜。”
  夏醇猜不出,只觉得要么是阎浮做了毁天灭地这种罪无可恕的事,要么就是那位大佛极其小心眼,非得要用精神凌迟的方式折磨死他不可。
  阎浮似乎不想揭晓答案,对于过去发生的一切只轻描淡写地说:“好在超度的亡魂越多,我恢复的速度就越快。”
  观众对阎浮的好奇心一点都不比夏醇少,接连不断地提问,仿佛在召开记者发布会。夏醇看着诸如“男神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男神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这类问题简直哭笑不得。他还想问一些关于阎浮过去的事,窗外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夏醇立刻推门出去,见地上趴着一只没毛的飞禽,硕大的身躯几乎占了半个院子。周沃雪闻声赶来,见到怪物差点尖叫出声,好容易才稳住心神没有失去国母的仪态,小心翼翼挪到夏醇身边道:“仙君,这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