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千流山掌门刀南涯嘶声道:“难道念明师兄当年不是遭遇意外,而是遭了歹人的毒手吗?”
梅野石:“刀掌门请稍安,请问当年千流山是如何调查的?”
刀南涯红着眼道:“念明师兄的家人出了意外,千流山得知消息已经晚了,设法联系他却怎么也联系不上。彼时念明师兄刚巧出山游历,后来便一直下落不明。
其家人的后事,还是我赶过去帮忙料理的。我一直想找到师兄,可是这么多年了,恐怕早已遭遇不测。
我曾经猜测,念明师兄的修为当时已接近四境圆满,可能在山野中迎来风邪劫,未能及时赶回宗门道场,因而不幸殒落……”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陡然一厉,“陆高乾,你告诉我,念明师兄当年究竟遭遇了何事?”
陆高乾看了他一眼,仿佛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仍然保持沉默。
刀南涯喝道:“难道你以为今日不说话,就能逃得过吗?”随即又语调低沉道,“周荣道友、梅盟主,你们还查出了什么线索?”
周荣:“此事发生在三十年前,短短一天之内,尚难以查证更多情况。”
梅野石:“刀掌门放心,昆仑盟当然会继续调查清楚,也请千流山配合。”
刀南涯:“配合,配合,我千流山不惜代价配合!侯师兄待我如亲生兄长,众师弟、师妹无不敬重他……如今却听闻他可能早已遭了奸人毒手,千流山举派誓不甘休!”
眼看事态已经向着有些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元朔门现任藏经阁执事茅崇劲也喊道:“老陆,你把实话说清楚啊!不论有何情由,难道你与师门有仇吗?”
在这种场合说话用不着大嗓门,但茅崇劲几乎都喊破音了。
陆高乾终于抬头瞅着刀南涯:“无不敬重?刀掌门,你真以为侯念明是什么好东西吗?”
刀南涯含恨道:“姓陆的,你把话说清楚,否则今日……”
他欲迈步上前,结果发现脚动不了,声音也被封住了,元神中听见梅野石的声音道:“你不要冲动,各派同道皆在,是非曲折自有公论,且听其详。”
陆高乾继续说道:“姓刀的,侯念明在总门中以敦厚良善示人,可是他在外面做过什么,你难道都清楚吗?
林太为早年有一生死之交,在其修行未成之前给过他很多资助,还救过他的命。此人姓蔡,与其同村。
蔡某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经商发家,承包了一家制药厂,与当地种植药材的农户签了统购协议……可是三十三年前,有一伙人设局做套,将他坑得倾家荡产。
那年蔡某收了农户的药材却付不出钱,被乡民冲进家中围殴。
其母本就有病,倒地昏厥不久后便身亡。其父此后终日被人堵门围骂,自觉抬不起头饮药自尽。其妻携子不告而别,中药厂也没了。
蔡某遭此剧变,成天又有乡民盯着他以防潜逃。他家原本修了村中最漂亮的小楼,某日有债主要占他家的房子,他在家中举火与楼俱焚。
此事发生时,林太为正在外地读书,闻讯发誓要为蔡某报仇。他后来调查发现,坑了蔡某的人,就是千流山弟子侯念明。”
说到这里,陆高乾又看向五梁派那边,“乔掌门,你应该知道林太为的家乡何处。当年的很多人仍然在世,只要派人去查问一番,便可知我此言非虚。”
五梁派的处境,此刻也非常尴尬,本以为只是自家长老林太为犯事,结果却牵出了元朔门的长老陆高乾,接着又牵出了千流山。
五梁派掌门乔维峰也不傻,他已经猜明白大概。原来自家长老林太为不仅昨天犯了事,三十年前很可能还灭了千流山弟子侯念明的满门!
根据已掌握的信息推断,此事应该恰好被陆高乾撞破,不知当时发生了什么,总之陆高乾帮林太为隐瞒了下来。
千流山刚才已经表态,举派誓不甘休!一个不小心,这事就会演变成千流山于五梁派之间的大冲突。
乔维峰赶紧问道:“陆道长,你刚才提到那人姓蔡,他究竟叫什么名字?”
陆高乾:“我当时只是听林太为转述,林太为称他为蔡大哥,想知其名,我可以给你看一份材料。”然后又扭头看着刀南涯道,“你的师兄是师兄,人家的大哥就不是大哥吗?”
梅野石:“是非曲折,昆仑盟自会查明……”
乔维峰插了一句:“五梁派上下,定会尽全力相助,给各派同道一个交待!”
梅盟主被抢了话,缓了缓才接着问道:“陆道长,林太为当年究竟是怎么对你说的,你和他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陆高乾:“其实我当年就调查过,证据也都保留了,就放在宗门藏经阁中……梅师妹,你现在便可通知人取来。”说完这番话,又发出一道神念。
林太为曾私下找到侯念明动手,但没有报仇成功,又带伤回宗门修练并等待机会,而侯念明从此就躲在千流山道场中不露面。
三年后林太为终于听说侯念明离开了道场,奉师命行游世间,但行踪不知。
林太为想出了一记狠招,他去了侯念明的老家,趁着端午过节,用自己采的毒蘑菇,替换了侯家所备的食材。
当地人爱吃蘑菇,且基本都是在山野中自采,经常会出事。原本的蘑菇是侯念明的嫂子采的,她认识,应当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