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看到左边露天摆出的桌子上有几个从世界各地飞来的久未谋面的朋友在喝着小酒。
有个人受冷了,就在另一个人的背上打了个大喷嚏,把他衣服给弄脏了。
“哈哈。”
原本那两人一笑置之,就各罚一杯,又开始唱起儿时的、大概是30年代后期流行的歌谣,和其他声音混在一起轰轰烈烈。接着锡安听到他们谈起各自人间的遭遇。那衣服被弄脏的人得意得很,他说他抓住了这怪兽时代的机遇,一飞冲天,做到了哪个附近的分部某个部门副长官什么等级的样子。
于是原本彼此认是朋友的几个人手都一顿,先是道恭喜,然后也恭谨许多,不敢再乱说话了。而那打喷嚏的人就心神不定起来,他开始连连道歉,并不停地喝酒作罚,几乎是自顾自地为自己先前一笑而过的错误表演起来了。
锡安一时想入神了,突然有个小手拍到了他的右肩膀上。
锡安转过头去,是一张笑得欢快的女孩子的脸庞,这少女的双手已经缩进了衣服里,只露出两个指尖,像螃蟹爪子一样一开一合。
“你好啊,小哥哥!”
原来是那个莉子代为监护的叫做新条茜的小女孩。
她侧过脸,眨了眨眼睛。
锡安的目光越过新条茜,看到她的身后,是六花和她的父母在一起,走到河边,和其他人一起,开始放纸灯了。
她大概就是在那三人成团的时候,自己感到孤零零,就跑过来了。
锡安不说话,她就自顾自地坐在锡安身边,两个人的目光一起落在不远处的河面上,与河上的灯光一起迁游。
“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呀?我看那位姐姐好像想叫你,却又没叫,真奇怪。”
她坐在椅子上,摇摆着自己的双腿,不解地问道。
艾雅没透露自己的全名,只道了一个常用的女性名字。这样,tpc也不会追踪。
“你不也是一个人跑过来的吗?”
锡安揉了揉茜的头发。
茜现在还没莉子高,才一米五左右。她当然反抗不了,立刻气鼓鼓地,不想说话了。
几乎同时,她又想起那个晚上牵着莉子和锡安的手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她在想要是他们俩是自己父母就好了的事情。到了前几天,她在梦里迷迷糊糊交出来,这么般思量片刻,她不知怎的脸上一红,就不想说话啦!
其实仔细想想,莉子也没比她大上多少,只是曾受她父母照料的职场后辈,那锡安估计也大不了多少,就让她越想越羞赧。
但这时候,怎么也不能退缩,一定要放个狠话。
“别摸了!别摸了!我要找莉子姐姐告状!”
新条茜大叫道。
锡安放手了。
她就心满意足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是不是也没有爸爸妈妈啊?”
锡安一顿,平静地说出那句很早前的话:
“我……我打娘胎里生下来,就是个孑然一身、遗世独立的人。”
那么,新条茜立刻就明白过来了,她摇头晃脑地露出难过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的……那我突然有点可怜你了……”
“可怜我吗?”
锡安古怪地笑了笑。
新条茜绝对想不到,如果锡安公开支持解散tpc,重建个mat或者tac,人类也会在短暂的内战过后支持这个举动。而如果他公开表示要杀死某些人,那么那些人立刻会被打为人类之敌,只要他愿意,还可以把这些人刻进历史的耻辱架中不得翻身,只因为最大多数人还迫切地希望这个光之巨人在关键的时刻去打败怪兽!
而那些为了光之巨人、杀死他讨厌的人将留名青史,人们将像基督教徒对圣人的崇敬,尊称他们为“光的追随者”、“人类的先驱”或者“十二使徒”。
亲手杀死斯莱后,他才发现了这点。
他从来不是个战士,从来到这个世界上起、从打败怪兽起,就是个既有的统治者。
但没必要对一个一无所知的小女孩说这些。
锡安平静地扔出一块石子,看着这块石子从坡上滚落,跨过人们的脚边,一路落在水里。
“是啊,那你一定少了很多人生的快乐的事情……”
只见到,茜装作大人似的,还用自己的两只手撑住自己的脑袋,说道:
“我曾经为了自己快要失去了那些快乐的事情,都要难过到发狂呢!那时候,谁、我都不想和他说话了。”
“也许你说得没错。”
以前院子里的人或者长大一些后的老师、还有打工地方的老板大多因此可怜他。
“但我觉得像你这样、曾经拥有过,却又失去的人,不是更难过吗?”
锡安说。
茜的脸皱起来了,变得苦巴巴的,又佯装成熟道:
“这就说不清啦,说不清啦!一切都过去啦,我早就走出来了,不甚在意,往事如烟,如烟!”
她明明还是很难过的。
不然就不会在梦里哭着喊妈妈、爸爸了。
锡安看破、不说破。
新条茜看这人不说话,就又问他:
“你是在哪个系统的,又是在做什么的呢?”
这就问到锡安没想过解释的盲区了。
“我……是自由职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