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跟苏禾老实交待,她会理解,你跟她说了,她帮不上忙,那也没得办法,但是你啥都不说,最后把自己拖死了,苏禾知道真相后,你说她会不会怨你?万一,她能帮上忙呢?就是你不说,一点好处都没有,你跟她说的话,说不定还能有一些希望,你说是不是?”
  苏运昌似乎有点动摇,“主要是,我想不出来,她能怎么帮我。”
  黄春眉瞬间无语:“姐夫,你要是想得出来,那你还需要谁帮忙?是不是这个道理?”
  苏运昌这个人就是这样,没有大的主见,做啥事都犹犹豫豫的,优柔寡断,黄春眉都替他着急。
  正聊着,外面传来声音,“苏禾,来找你爸?”
  吓得苏运昌整个原地封住。
  此时,在外面已经站了老半天的苏月禾,赶紧堆上笑脸:“是啊,您刚下班?”
  “中午不知道吃啥,去买了两个馒头。”那人从苏运昌门前走过,回过头来对苏月禾说:“你爸在宿舍呢。”
  苏月禾笑着应了一声,等走到门口,笑脸渐渐淡去。
  黄春眉已经迎上来,她一看苏月禾的表情,就猜到这孩子肯定在外面听半天了。
  “苏禾,哎哟……”她赶紧来拉苏月禾,拉进后,把房门关上了,“你跟着我来的呀?你都听见了吧?这样也好,说明这是天意。姐夫,孩子比你想象的聪明!”
  关上门后,屋里黑漆漆的,苏月禾拉开了屋内的电灯。
  苏运昌愧疚地坐在一边,从来他在家里,都是孩子们的骄傲,以前村里就苏运昌在外吃国家粮,孩子们出去说话都是有底气的。
  谁能想到他这个做爸爸的,这么不堪一击。
  他恨不能找地缝钻进去。
  苏月禾刚才在外面听得不太清楚,但也猜出了个大概。
  她小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说过,她爸以前在财务办公室的领导戴立军,因为贪污公款被抓进去判了十年,估计是快要出来了。
  苏月禾拉了凳子坐下,轻声问道:“爸,怎么回事啊。”
  苏运昌这才跟她说实话。
  原来十年前,苏运昌调到汽车站做财务,当时幺妹刚出生没多久,因为生病,在医院花了很多钱。
  苏运昌钱不凑手,就想着跟单位预支两个月的薪水。
  他领导,也就是会计戴立军二话不说,给了他五十块钱。
  “当时他说,我是新来的,没有办法预支工资,他先借我,等我发工资了,还他点利息,我就想着,能借到钱就不错了,还给他打了借条。”
  “然后呢?”
  “然后他就出事被抓了。”
  戴立军因为贪污公款580元,被判了十年。
  之后不久,潘凤莲主动找上门来,说苏运昌有份瓜分赃款,苏运昌也是贪污犯,也要去坐牢。
  苏月禾觉得这个很不可思议:“就凭那张借条?有借条不是刚好能证明,你没参与,只是跟戴立军借钱了吗?”
  苏运昌道:“有两个问题,第一个,那张借条,是戴立军写的,他上面没写借条,只写着,我收了他五十元,更像是收据,我在落款处签名了。第二个问题是,戴立军借我钱那天,他给我一份报销单让我签字,说是单位买煤炭的钱,你幺妹在急救,我急着去医院交钱,没认真看就签了。”
  “那个报销单有什么问题?”
  “戴立军多报了八十块钱,这笔账在他被审判的时候并没有查出来,如果戴立军主动交待,把这笔算进去,当时我签字了,而且还拿了他五十块钱,那我就是很脏,而且我还拿得比他多。”
  苏月禾很是疑惑,五十块钱并不少,那时候她爸只能算是戴立军的新同事,他说借就借,借了不打欠条,打收据……
  同时,贪了一笔报销,制造她爸也是贪污犯的假象。
  戴立军这手法,怎么看着像是一早就设好的圈套,她问:“戴立军把钱借给你多久,他就进去了?”
  “一个星期。”
  她大概听明白了,戴立军很可能提前知道自己已经被调查,所以,设了个圈套,把他爸当做血袋一样,敲诈勒索了十年。
  “你就因为这个,被人敲诈了十年?”苏月禾有种怒其不争的无力感。
  真是太窝囊了。
  这种事也只能发生在她爸这种性格的人身上。
  如果让她老妈来处理,早拿刀把潘凤莲剁开几百遍了。
  也就她爸……
  但她爸承受能力差,苏月禾也不好太过指责,只能安慰:“最坏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爸,你现在不要再给潘凤莲钱,一分钱都不要再给。”
  “她要我解决戴立军的工作问题,我哪有这个能力。”
  “戴立军什么时候出狱?”
  “好像就这几天。”
  那时间挺紧迫了,苏月禾想了想:“这件事交给我处理,爸你就不要再管了。”
  苏运昌担心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你别管。”
  苏运昌想说什么,张了张嘴,终究没说。
  苏月禾知道他不放心,她道:“我会想办法,看看能追回多少钱。戴立军这种人,就应该让他在监狱里继续蹲着。”
  “就应该这样。”黄春眉连连点头,她可太喜欢苏月禾这种平时温和有礼,关键时候雷厉风行的人了。
  苏运昌站起身,拿出钥匙打开抽屉,把存款单都拿了出来:“我之前时时刻刻都备着,万一戴立军出来,会来找我讹钱,这是我这些年存的,本来有差不多两千,盖房子和你结婚花掉了部分,剩下的这些你拿走,不要再放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