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一秒赶过去,荒井贵子就多一分获救的希望。松田阵平犹豫了下,还是弯腰掰开了萩原研二的手,草草安抚道:“很快就回来了,你在这里等我。”
  萩原研二所在的上风处,在仓库的背面,松田阵平想要到入口的位置,还需要绕过大半个仓库,他急匆匆地跑到仓库入口,入口处的钢架变形垮塌,比他们离开的时候还狭小了不少,成年人的体型几乎已经不可能通过了。
  松田阵平正在找东西,想撑开仓库入口的门框,看看还能不能进去的时候,他突然看到有个孩子被从入口的地方推了出来,一双成年人的手在孩子背后闪过,那孩子脸上裹着件皮衣外套——那是荒井贵子今天穿在身上的外套,这件质量不错的外套,在高温的烘烤下也有些开裂变形,但好在护住了下面那孩子的脸。
  松田阵平刚把那孩子拉过来,他面前那座摇摇欲坠的仓库,终于在火焰中发出轰然的悲鸣,瞬间垮塌,掀起炙热的风,终于变成了彻底的废墟。
  松田阵平拿着那件还有些烫手的黑色皮衣,面对着面前依旧在燃烧的废墟,感到某种酸涩的味道一直蔓延到心口。
  那个叫做长泽小鹤的孩子凑到松田阵平的腿边,蹭满黑灰的脸上,泪水冲出两道痕迹,又很快被火烤干,小孩的声音哽咽:“刚才救了我的叔叔,他、他叫什么名字?”
  松田阵平无声的‘哈’了一声,然后才声音干涩嘶哑的问道:“你……不认识他吗?”
  长泽小鹤摇头:“我、我记得他,但是叔叔、叔叔不愿意说自己的、的名字,我知道、知道其实每个月都是、都是他来送钱,刚才叔叔又救、救了我,我、我想记住、住他的名字。”
  这时候松田阵平才发现这孩子说话的时候,似乎是有些语言障碍,磕磕绊绊还有些表意不清,但这并不影响松田阵平理解他的意思。
  松田阵平伸出手揉了揉长泽小鹤的后脑,嘶哑的声音却难得郑重。
  “川田阳太,救你的人叫做川田阳太。”
  是一名警察。
  *
  松田阵平领着那孩子,再次回到仓库后身,还没有看到萩原
  研二的身影,就被扑了个满怀,这是个充满土味和烟味的拥抱,萩原研二现在闻起来像是只加大号的熏鲑鱼。
  松田阵平两次跑回火场,其中还有次把昏迷的萩原研二从火场中拖出来,他的体能也早就到极限了,被这家伙这样一扑,踉跄几步坐在了地上,萩原研二并没有因此离开,反而得寸进尺地坐在了松田阵平的腿上,紧紧攀住对方的肩膀。
  松田阵平有些嫌弃地去推对方的脑袋:“离远点,臭死了!”
  萩原研二却对他的嫌弃充耳不闻,两只手从松田阵平的胳膊摸到脚踝,又从脚踝摸回肩膀,最后捧起松田阵平的脸,终于确认了自己的小阵平没有缺胳膊少腿,完完整整地回来了。
  这家伙认真看人的时候,目光像是能腻死人的蜂蜜。松田阵平感觉到对方急促的呼吸,扫过他的下颌的鼻尖,两个人明明都是刚刚从火场中逃生,体温应该是同样的偏高,但松田阵平偏偏就是觉得对方掌心灼热,他有些不自在的别开眼镜。
  松田阵平的目光想左侧偏转,然后就撞上了还在抽噎,但是已经自觉用手捂住了眼睛,且自以为高明的从手指缝中偷看的长泽小鹤的目光。
  松田阵平:……
  长泽小鹤猛地转过身去,表示自己绝对不再偷看。
  松田阵平觉得这件事必须好好和这小鬼解释一下,男性和男性抱在一起,和男性和女性抱在一起是不同的含义……
  右耳垂上突然传来刺痛,松田阵平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被萩原研二拦住。
  萩原研二看着小阵平耳朵上,那枚属于他的耳钉,和因为刚刚被粗暴地穿透皮肤,而有些红肿的耳垂,他终于感觉到空洞的胸腔里的心脏重新跳动了起来,新鲜的空气重新涌入口鼻,眼前的松田阵平,终于和幻想中那个头也不回的冷漠家伙区分开来,是活着的小阵平,是他的小阵平。
  松田阵平从萩原研二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也看到了倒影中那点模糊的红色,他很快就联想到之前对方手中,把玩着的那枚红色耳钉,脸色瞬间扭曲,挣开萩原研二的手,抬手就要去扯掉。
  “女生的东西,我才不要带!”
  萩原研二两只手抱住松田阵平,紧紧锁住他的胳膊,嘴巴一瘪,就开始干嚎,声音像是叫劈叉了的大乌鸦,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啊……小阵平,hagi身上好痛啊,眼睛!眼睛也睁不开了,看不清东西了!”
  “呜呜,是不是之后都看不到帅气可爱的小阵平了!”
  “手!hagi的手也痛的要断掉了……”
  松田阵平很快把耳钉的事情抛到脑后,hagi在火场里呆了那么长时间,很难说那些有毒的烟气,有没有给身体留下后遗症,保险起见还是要立即送到组织的医院去检查检查。
  长泽小鹤捂着眼睛跟在两个人身后,悄悄把手指掀开一条缝隙。
  啊,这就是奶奶说的同性恋者耶!
  两个哥哥的感情真好呢。
  第92章
  几个人避开监控探头和警察的视线后, 终于摸到了黑色的马自达车旁边。
  萩原研二刚把沾满黑灰的手指搭在光洁如新的车把手上,就猛然惊觉的收回了手,只见车把手上留下了几道明显的手指印, 萩原研二苦恼的用袖子去擦, 他那袖子被燎的破破烂烂, 比他的手更脏,所以结果当然是越擦越脏, 几道黑灰变成了一团黑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