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温顺地弯弯眼睛:“没有。”
“真的——没有?”萩原研二拉长声音。
“没有。”
“哈。”萩原研二当着他的面,拿出手机拨通了山下仁美的电话,在这期间萩原研二一直紧盯着他的脸,眼睛里闪烁着不加掩饰的恶意。
电话很快被接通,萩原研二按下免提键,还贴心地凑近安室透,确保他也能听清电话另一端的声音。
“仁美酱啊~在忙吗?”
电话另一端本来嘈杂的声音立马停下,山下仁美的声音传来:“没有在忙,大人您有什么事情吗?”
“啊呀~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萩原研二:“就是今天到你那里拿东西的那个新人,说你托他给我带了最新产品?有这回事吗?”
“……”
“摩西摩西?是信号不好吗?”
半天电话那头才传来山下仁美咬牙切齿的声音:“那个小子是这么说的?大人这是污蔑!您是知道的,我不会做这种事,您对我来说……”
萩原研二把手机听筒拿远,山下仁美还在继续说着吹捧的话,但是两位听众已经不再把注意力放在那上面了。
在山下仁美的背景音中,萩原研二好整以暇地敲敲方向盘,用开玩笑地口吻说道:“现在有请透酱发言~”
安室透眨眨眼睛,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失措的申请:“看来是我理解错了仁美前辈的意思,她把这个东西和u盘一起交给我,我还以为这些都是要交给您的东西。”
“这样哦。”萩原研二拉长声音:“这样说来,倒是怪仁美酱没有和你说清楚咯。”
安室透:“……”
萩原研二手中的手机还在通话中,但是山下仁美的说话声突然消失了,显然她也在等着安室透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萩原研二就是明晃晃的挖好了坑,等着安室透往里跳。
如果安室透回答说不是山下仁美的责任,那么就是间接承认了自己办事能力低下,连简单的命令都理解不好;但是如果说是山下仁美的责任,那他和山下仁美的梁子就彻底结下了,山下仁美必然会因此记恨于他。对一个无依无靠的组织新人来说,山下仁美的刁难无异于是致命的。
安室透突然笑了,伸手撩开自己湿透的额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声
音很轻却很清楚:“诶,当然啦,不然难道还会是我的责任吗?”
空气安静了几秒,紧接着电话中就传出山下仁美的破口大骂,听起来恨不得从电话线爬过来亲手扒掉这个家伙的皮。
萩原研二慢吞吞地挂掉通话,山下仁美尖锐的声音消失,两个人之间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冰珠砸在车玻璃上劈里啪啦的声音。
“看来你的胆子比我想的还要大呢。”萩原研二的声音听起来莫名危险,词句中似乎暗藏刀锋。
“还好吧。”安室透也用同样的语气回答道:“毕竟和我的能力比起来,我的胆量也只是一般而已。”
用谦虚的语气说着狂妄的话。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他已经完全褪去那种乖巧听话的外皮,变得像是某种在黑暗中潜行的冷血动物,气质乖张獠牙半露。
萩原研二:“那听起来还真是让人期待呢。”
“一个月之后,你如果能从仁美酱的手中活下来,就来当我的手下吧。”
“透酱,加油活下来吧,我很看好你哦!”
黑色的马自达冲进雨幕之中,红色的汽车尾灯模糊飘摇,像是两捧魅人心智的鬼火。
安室透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直到车的轰鸣声彻底消失,他才疲惫地勾勾嘴角,看起来嘲讽意味十足,就是不知道是在嘲笑被他当作踏脚石的山下仁美,还是高高在上的mead,又或者是他自己。
*
【hagi还有十五分钟到家哦~有什么需要带回来的吗?】
欢快的语气几乎要从屏幕中跳跃出来,直到今天,松田阵平在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他依旧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
如果松田阵平就是松田阵平的话,那萩原研二会是那个萩原研二吗?
这个问题现在注定没有答案。
四年的时间,太长了。
他用四年的时间,习惯了电话那头‘嘟嘟’的忙音,习惯了永远不会得到回应的短讯,习惯了下班之后只有他自己的公寓,习惯了很多他原来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习惯的事情——事实证明人的潜能是无穷的,永远没有什么不能被时间抹平的事情。
……大概是这样。
松田阵平长长吐息,用小臂遮住眼睛,试图用屏蔽五感让自己更快的冷静下来。
外面的天光一寸寸的暗淡下来,光线从他无比熟悉的家具上略过,在曾经的四年中,他曾无数次的这样大脑放空的坐在这个位置上,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去想,就只是这样消磨时光,等待着那封不知道还会不会出现的邮件,和命中注定的那一天。
在摩天轮上被火光吞噬的时候,松田阵平的内心远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平静,说不定还有点兴奋,他算是和那个不穿防护衣的家伙扯平了,至于炸/弹犯什么的,他实在是累了,就交给另外三个家伙去苦恼好了。
但就是在这种他已经准备好闭上眼睛安息的时候,就像是有人突然把他从棺材里拉了出来,摇着他肩膀告诉他:你的幼驯染还活着!不是什么冒牌货!就是那个你记挂了四年的幼驯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