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钰扑过去抱住他,把脸埋进他颈间号啕痛哭。
  录制室里顷刻变成了哀嚎地带,连同所有工作人员在内,每个人都为这一家三口的悲惨命运哀恸。
  录制不得不暂时停止,崇禧还静静地坐在那,眉眼怜悯。
  她深知即将死去之前的滋味,大脑思绪会带着你回到过去,那些埋葬在记忆深处的匣子将会被一一打开。
  一生的喜怒哀乐犹如胶卷一般,在脑海中呈现。
  她想活着,可偏偏一根手指都动不了。身下是碎石和枯树枝,不知道硌在了哪一根骨头上,也不知道后脑的血迹将要流向何处。
  她想求救,舌头却在此时冻结成冰。没有人能救她,在这几秒的时间里,没有人知道她从山崖坠落,没有人看见她不甘的双眼。
  ……
  “崇禧。”突然有声音在耳边响起。
  崇禧回过神,灯光照耀在头顶,她摊开双手看着自己的掌心,以及手腕上那条莫名其妙的红线。
  幸好,命运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导演说:“崇禧,傅宸在门外想见你。”
  樊晨夫妇的情绪依然没有稳定,工作人员在尽力安抚。
  “我可以现在过去吗?”
  “前面所说的一切已经可以证明您的能力。如果您把该说的全都说了,没有需要补充的,可以和其他选手沟通。”
  崇禧起身,拒绝了摄像师的跟随,和傅宸来到一个角落里。
  “你不能帮他们解除诅咒。”傅宸开门见山道。
  “为什么?”
  “那个诅咒累积了上百年的怨气,如果你不是神仙下凡,就不要盲目出手。”
  崇禧看着他:“我们明明是对手,所以你是在帮我,还是不想我拔得头筹?”
  傅宸说:“我姐是上一期节目的冠军,当初帮助了无数人,后来遇到了个棘手的,但因为求助者实在可怜,所以冒险尝试。结果求助者没事了,我姐姐却一天比一天消沉。今天这个诅咒,比我姐当初那个恶毒十几倍,我不希望看你也变成那样。”
  崇禧抬眉。
  未几,傅宸抿了抿唇:“这一季里,你的水平遥遥领先,我希望你能救我姐姐。”
  崇禧:“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这几期你都很卖力,可在热度正盛的时候,我却没看见你以此营销敛财,所以推断只要你帮助别人,就能得到大众看不见的好处。”
  傅宸抬起她的手,衣袖下坠,她手腕红线暴露在空气中。
  “我曾在我姐的书里看见过类似这样的红线。可惜有一次她发疯,把那些书全都烧了,我想如果你能帮助她恢复正常意识,应该能知道这根红线的来源。”
  崇禧反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清楚这个根红线的来源?”
  “因为我没感受到你使用过它。大多数时间里你都好好地将它藏在衣袖中,抚摸它的时候也只是告诉自己不要急躁,冷静下来。”
  傅宸真诚地看她:“崇禧,我是为你好。那个诅咒有多恶毒,你比我清楚。”
  安静一瞬。
  崇禧舒了口气,沉声道:“谢谢你的提醒。”
  在工作人员的安慰下,休息了一个小时才得以重新录制。
  樊晨的嘴唇都已经失了血色,见了崇禧,无力地问:“我会怎么死?”
  崇禧:“雷击。”
  “可明天是晴天!”王钰急道,“这一周都是晴天!”
  “会突然变阴天。”
  樊晨突然从椅子上滑下来,直接跪到崇禧脚下。
  “求求您,请您帮帮我老婆和我的孩子,”樊晨说,“我可以死,怎么死都可以。我老婆实在无辜,她完全不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就连我也是在我妈意外去世之后才反应过来的,您帮帮我吧!”
  他眸中的悲怆呼之欲出,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头叩在地板上。
  崇禧脑海里回荡的全都是傅宸说的话。
  上一季节目她看过,冠军是个清冷话不多的女人,她高挑动人,本领强大,为很多人解决问题。
  如今在傅宸嘴里成了人不像人鬼
  不像鬼的模样,甚至需要他来参加节目寻求更厉害的通灵师帮助。
  崇禧垂眸,红线在手腕上,如同红梅坠雪。
  她抿了抿唇,一字一句道:“节目组提出的问题我已经解答了,至于解除诅咒,我很抱歉。”
  樊晨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一米八几的汉子蜷缩在地上,无助极了。
  王钰将他扶起来时,小岛踉跄地走过来,抓着崇禧的长裙慢慢往上爬。
  她好奇地用指甲抠裙摆上的亮片,突然抬眸,咧开嘴笑。
  刚刚哭过的眼睛泛红,但好像只要触碰到崇禧,就即刻恢复元气。
  重生之后,曾经模糊的记忆也神奇地变清晰。
  她突然记得自己像小岛这样大的时候因病哭闹,爸爸妈妈就轮流抱着自己在屋中游荡,哼着童谣哄自己入睡。
  小岛的掌心滚烫,攥住她的手指,又听见妈妈哭声,马上踉跄往回跑,一把抱住王钰大腿。
  崇禧默了默,回到休息室。
  静坐一阵后,从包里拿出一只银镯。赶在下一位通灵师上场之前又重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