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出来,两个儿子的资质,天差地别。
  段明远的资质,别说带着公司往上走,就连守城都难。
  他只能做个逍遥王爷,当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二世祖。
  而且,段明轩的性格好,温柔大方,对亲朋好友都不错。
  他觉得,哪怕未来段明轩接手段氏集团,也会继续对段明远好的。
  段明远这辈子,只需要好好享福就好了。
  可是,他却不知道,段明远一直以来,都想往上爬,想要证明他自己。
  段明远眼珠子极为缓慢和困难地转动了一下,抬头望着天花板,眼神愈发迷离,他没有说别的,只是反复说一句,“为什么,我就是比不上大哥……”
  第六百三十四章 对不起但不后悔
  这个问题,段鹤庭也没办法回答段明远。
  毕竟从小到大,段明轩和段明远两兄弟,从各方面的表现来看,段明远就是不如段明轩。
  这一点,段鹤庭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明明两个孩子,都是他一起教导的,接受的教育或者是投资,都是一样的。
  可人和人是有区别的。
  明明一样的因,却没有种出来一样的果。
  这个问题,也没人能够回答段鹤庭。
  就在病房里一片死寂,只有各种机器的滴滴声时,段明远眼珠子忽然动了一下,落在段云宪的脸上。
  “对不起……”
  他张大嘴巴,十分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
  段云宪微微一眯眼。
  望着段明远,没有说话。
  段明远这时候,又补了一句,“但我不后悔……”
  “我这一辈子,都在你爸的阴影下,我也想做一个人,一个所有人,都能够看见我,都可以注意到我的,独立的人,我不想一辈子都被你爸的光环笼罩着,哪怕注定是失败,再来一次,我依旧会这么做!”
  段明远突然提了一口气,目光炯炯地盯着段云宪,一口气将这句话说完,他身子猛地抖了一下,身体迅速衰败下去。
  仿佛一颗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旁边的仪器,在此时疯狂地响了起来。
  一旁的医生,立即冲上去,为段明远做急救。
  段明远张了张嘴,却还在说话。
  但他临死前,最后一番话,依旧是。
  对不起。
  不后悔。
  他必须得为自己努力一把,哪怕过程中,会对不起任何人,可他只想让他自己站在最顶峰。
  哪怕重来一次,明知结局,他依旧会重蹈覆辙,再次这么选择。
  没有人,愿意一辈子做个陪衬。
  他不愿意一辈子,甘于平庸。
  段云宪望着段明远生命明显流逝的模样,面无表情。
  段鹤庭在一旁,却已经满脸泪痕。
  段云阳坐在轮椅上,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着,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不知道抢救了多久,医生忽然对旁边的护士说,“宣告死亡时间。”
  护士看了一下旁边的仪器时间。
  同一时间,医生抬头看着段鹤庭等人,摇摇头。
  段明远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已经咽下最后一口气。
  看见这一幕,段鹤庭身子颤巍巍地蹲了下去,痛哭不已。
  段云宪站在段鹤庭旁边,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扶着段鹤庭出去。
  好在段鹤庭大约也早就想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
  所以,这一次,段鹤庭扛住了。
  回到病房里,医生先给他检查了一下,确认没什么情况,才把空间留给他们自己。
  白清微在病房里等着他们。
  见他们这样回来,即便什么都没说,她心里也明白了。
  待安抚好段鹤庭后,段云宪看了白清微一眼。
  两个人极有默契地从病房里走出去。
  见段云宪关上门,白清微才低声问道:“段明远死了?”
  段云宪点头,“嗯。”
  看得出来段云宪情绪不高,白清微想了一下,还是关切地问:“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段云宪闻言,神色淡淡地道:“他跟我说,对不起,但他不后悔。”
  第六百三十五章 异样的感觉
  白清微:“?不后悔?”
  段云宪嗯了一声,没有情绪地扯了一下唇角,“他说,不想一辈子当别人的影子,就算重来一次,他依旧会这么选。”
  白清微:“……”
  这也是个狠人。
  白清微看了看段云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这个……”
  段云宪见她绞尽脑汁的模样,笑了一下,“不用特别安慰我,我没那么虚弱,更何况,与其死前忏悔,我倒是更喜欢他这样。”
  白清微倒是有些意外了,“你喜欢这样?”
  “自己选了什么路,就要一直走下去。”段云宪淡淡地道:“没必要去后悔,更没必要去想象没有选择的那一条路,会是什么样的好风景。”
  白清微盯着段云宪看了看,第一次意识到,段云宪好像没她想象中,那么……脆弱。
  脆弱这个词,好像不太合适。
  一直以来,段云宪都不像是脆弱的人。
  但她一直觉得,段云宪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第一次听段云宪这么坚定地,铿锵有力地这么说,白清微是真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