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掐着时间出门,提前到达了目的地,虽然不是很擅长什么有关人际交往方面的问题,但是不迟到、不要让女士久等的意识他还是有的。
出乎意料地是,直到他慢悠悠地喝完了一整杯咖啡,与他约定好碰面的那个人都没有出现。
清水清看了眼手机备忘录里记录的行程,没有记错,的确是约在今天碰面,时间和地点也都没搞错,他正考虑着打通电话问一下,来电提示音突然响起,对方正好拨来了电话,他便顺手接通。
“喂?额……这位,这位同事先生,很抱歉,我刚刚在路上出了点事故所以现在人在医院,可能暂时没办法去约定的地方了,耽误了你的时间,真的是非常抱歉。”
“没关系。”清水清停顿了几秒,才斟酌着开口问道:“是交通事故?你受伤了吗?”
“说起来真是惭愧。”宫野明美不禁叹了口气,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看了一眼里面的病床上躺着的那个头上缠着绷带的男人,内疚道:“其实是我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先生……”
“啊,这样啊……你在哪家医院?我把东西给你送过去吧。”
宫野明美不好意思地推拒了两次,清水清干脆说自己只有今天有空,换时间的话就不一定要等多久了,对方才终于一边道谢一边道歉地答应下来。
清水清挂断电话,有些跑题地想着,他记忆里宫野家的女儿应该还挺活泼来着,怎么长大以后却像换了个人似的。
随后他又哑然失笑,性格而已,十几年的光景过去,哪怕是普通人都多多少少地会有一些转变,更何况是在组织里长大了他们了。
那家医院离他们约好见面的咖啡厅并不远,清水清估摸着宫野明美应该就是在这附近出了意外。
从他的位置到那里还算方便,甚至用不上打车,步行过去也用不上多长时间。
当他按着对方给的地址敲开了某间病房的房门时,一个女声响起,他听到那声“请进”,推门走进去。
“宫野小姐。”
宫野明美转过身,她看到那个推门而入的拥有着一头罕见的银色发丝的青年的那一刻,莫名一愣,神色里不禁带上几分恍惚,一种不知从何而起的熟悉感油然而生,却无论怎样都怎么都抓不着思绪。
她在心里暗自思量,明明这种外貌特征和气质都会让人见了一面以后就再也忘不掉的人,如果曾经真的同对方见过面,那不该没有印象的。
“宫野小姐?”
“啊——您好,是我。”她终于回神,不知为何就本能地用上了敬语:“该怎么称呼您?”
“清水清,幸会。”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们年龄差不太多,不必用敬语。”
没有前一晚在电话中所带有的浓浓的警惕与提防,两人友好地握了握手。
但还未等他们谈及正事,护士突然来敲了敲门表示要来个人跟她去缴费,宫野明美迟疑了一瞬,歉意地笑了笑,清水清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去吧,我等你回来。”
身后的房门被轻轻带上,病房内几乎无声,清水清左右踱步,扫视了一圈这个病房。
受伤对他来说是算得上是家常便饭的事了,但他真的来医院的次数却少得可怜,毕竟组织遍布各地的医疗点和实验室就足够他躺的了。
更何况有些伤放到医院里来治疗,不排除他前脚刚进手术室后脚警察就在手术室门口准备把他管控起来的可能性。
如果一定要追溯的话,他上一回来医院,还是在爆炸中意外救下萩原研二后被松田阵平一路“押送”到医院的那次。
清水清又在病床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病床上的男人拥有一头黑色的长发,面容冷峻、棱角分明,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眼睛紧闭正处于昏迷中,任何人见了他此刻的模样几乎能想象出那场交通事故发生时的猝不及防以及随之而来的碰撞。
“恕我直言。”
空旷的病房内响起一道清澈的男声,他缓缓地道出自己的疑惑之处:
“这位先生,你不是已经醒了吗?”
病床上躺着的人呼吸依旧平稳,没有出现丝毫的紊乱。
清水清眼帘微低,静默地俯视了一会儿病床上的男人,忍不住“啧”了一声。
正当他又要说些什么时,病房房门再次被推开,跟随护士去缴过费用的宫野明美匆匆赶回来,似乎是怕吵到病床上的人,还特意压低了声音,邀请他出来详谈。
清水清欣然答应。
在离开病房前,他又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个似乎真的仍旧处于昏迷中的男人,最终一言不发地关上了房门。
*
医院里肯定是没有什么太适宜交谈的环境的,加上为了不打扰到其他人,最后他们干脆就随意找了个没什么人的楼梯间。
清水清也不废话,直戳了当地拿出了那封信。
他知道身旁的那个忍不住攥紧信封却又小心翼翼地怕损坏了它的女人一定还有其他事情想问,否则刚刚在病房中,她完全可以快速要求拿过信件后再去缴费,而不是一脸歉意地拜托他再等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