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几年前申请了退学后,他就再也没有涉足过任何有关校园的场所了,说到底如果当初不是日本威士忌坚持,他根本不会去读大学。
大抵是本性散漫,逛了没多久他便没了兴趣,兜兜转转又回到宫野志保正上课的教室外,找了个角落开始静静等候。
透过窗户,他看到了黑板上写着的一堆他完全看不懂的符号,也看到了混在一众成年人中的格格不入的茶色发少女,正认真注视着讲台上的教授,时不时低头做个笔记。
看着那个侧脸,电光火石间,清水清骤然捕捉到了从昨天开始就隐约存在却无法触及的熟悉感究竟是源自哪里——
清晨推开房门的那声普通的打招呼,记忆深处的姓氏脱口而出,昨日实验室会面中的漫不经心还不足以令他对那个姓氏如此印象深刻,对方过于简略的自我介绍也只是隐约唤起了他的记忆,但是当那个姓氏被重复提起以及那个熟悉的面庞叠加……他早该发现的,明明那么相似,透过那张稚嫩的面庞,就仿佛像见到了那位清冷沉静的科学家的童年缩影。
下课铃中,他的视线穿过源源不断地从教室内涌出的人群,再次准确地捕捉到了依旧安静地坐在原处的单薄身影,喃喃道:“那孩子,是宫野研究员的女儿啊。”
那些往事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到他几乎都快忘了……
“我也是在组织里长大的啊……”
曾被寄予厚望,被监管,按照组织为他规划好的路,被一步步推着向前走。
只不过他中途便坠落了罢了。
但他最终依然成为了“清酒”。
因为boss愿意在他最茫然的一刻对他伸出手,愿意让他成为清酒,所以黑暗也成了光。
所以哪怕不在乎组织,哪怕憎恶所谓的非黑即白,却依旧发誓要成为boss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
哪怕不再锋利了,也要为boss打磨出新的刀,甘愿成为新刀的刀鞘。
第35章 三十五瓶酒
结束一天的奔波,琴酒推开门,看着沙发上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清水清转过头打了声招呼,“辛苦了。”
虽然根本不知道你到底是去做什么了,不过看那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说声辛苦一定没有错吧。
琴酒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地穿过客厅。
宫野志保将手中的杂志翻过一页,不冷不热道:“和那种家伙做上下级,真有够倒霉的。”
“嗯?”清水清陷入柔软的沙发,懒洋洋道:“我觉得很好啊。”
“你这种人,估计就没有觉得不好的东西吧。”宫野志保忍不住吐槽道。
“怎么可能!”清水清笑起来,随口道:“我一开始还觉得琴酒是个大麻烦,现在反而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大麻烦。”
“……真是难为你有这种自觉了。”顿了几秒,她装作不经意间地随口问道:“琴酒,是那个人的代号吗?”
“是啊。”
又隔了半晌,始终没等到下一个问题,清水清直起身,转头发出疑问:“你没有其他要问的了吗?”
宫野志保皱眉,略奇怪地看着一旁的银发青年,对方面色正经,就仿佛像她真的忘记了什么,但思来想去都没想出到底是该问点什么,于是她反问道:“问什么?”
“不,没事了。”说着,银发青年再次任由自己陷入沙发中。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忘了问我的代号啊……
深夜,清水清无所事事地坐在床边,他看着一如既往地对着电脑处理任务的男人,体感今天的琴酒的气压要比平常更低一些。
他向来是个有问题就要直接开口问的人,而且那人可是琴酒,他完全不觉得自己和琴酒之间有什么是说不得的,便三两步凑到桌子旁坐好,拄着脑袋问道:“心情不好吗?”
金发男人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瞥了一眼身旁的人,突然冷笑一声。
清水清顿感不妙。
琴酒面无表情地吐出几个字:“大麻烦?”
清水清:危!!
他面色一僵,讪笑两声,换了个姿势,又觉得无论哪种姿势都莫名不太对劲,尴尬道:“这房子隔音不太好啊……”
在琴酒逐渐冰冷的眼神中,他瞬间改口:“我的意思是说,你听到了啊。”
清水清暗道不好,他当时过于放松,顺口便说了出来,却忘记琴酒对这个话题有多敏感了。
他本想随便说些别的转移话题,但是蓦然对上那双绿眸,敷衍的话已到嘴边却莫名说不出口。
“你知道的,我那个时候……”他深吸了一口气,手指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旁垂落的一缕金色的发丝搓了搓,淡然道:“状态很差。”
某种意义上来讲,对于那时候的他,失去日本威士忌就等于失去了某种“约束”。
“我连自己都管不好,真的没有精力再放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了。”
清水清眨了眨眼以缓解眼部突如其来的干涩,补充道:“但是boss坚持让我去见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