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嫁做男妻在这个朝代定然是件令人屈辱的事。
  又比如容渊对他起了点心思,至于是不是见色起意?都是男人,可以理解,没有所谓。
  想着大反派也逃不过欲/望侵扰,洛云升兀自一笑,手扶着后腰缓缓揉开,直到眼角泛起一丝酸胀的泪意,床柱硌出来的疼痛才终于有所缓解。
  他揉腰的动作丝毫不避人,容渊站在床边看他,目光顿时深了几分。
  可洛云升这人大抵生来便没得一副好心肠,总有些隐约的恶意藏在魂灵之下,以至于本来清俊的皮囊都变得引人遐思起来。
  他知道自己将落未落的泪水会将左眼下的小痣衬得微微泛红,知道眉间那一丝痛意能引起男人内心深处的控制欲。
  他们会想要得到他,又厌恶他,像自以为是的狗,自顾自跳进支好的陷阱,挣扎求饶,痛不欲生。
  现在,容渊是他的猎物了。
  容渊不知道自己那一点点意动已被看在了眼里,但那一丝若隐若现的泪意叫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洛云升那双因舞文弄墨而修长纤细、宛若白玉无瑕的手上,继而随着手落到他刚刚环抱过的腰身上。
  许是因为穿了婚服的缘故,着意收紧的腰带让那腰身看起来盈盈一握,但眼前人到底不是纤弱柔软的女子,因此那腰身又是挺直有力的,让人忍不住生出想将之折断的冲动。
  ——他是故意的,容渊再退半步,如此想。
  着意的引诱被看穿,洛云升说不上高兴或者失落,只是平直地想:这反派还算有点定力,不至于合作中随便被哪个姑娘、小生一眼勾走,但他大概率还是会像那个人一样,突然有天就被一朵小白花摘走。
  不过这念头也就和毛毛雨般的遗憾一起转瞬即逝。
  都重生到别的世界了,前世的事情就都放下吧,朝前看,人总要往前走的。
  洛云升那着意卖弄的情态不知不觉中全然收敛起来,露出掩藏皮囊下的冷漠内里,但容渊却觉得这样的洛云升更叫人移不开眼了,以至于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红。
  窗外弯弯的上弦月高高挂起,难言的躁动和隐隐袭来的寒意将容渊从隐约的沉醉里拉扯出去,星月仿佛也跟着他直转急下的心情向下坠去,夜空中弥漫起风雨欲来的味道。
  他往前两步敲了敲床柱,警告道:“珍惜这皮囊就老实在床上待着,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过来。”
  洛云升看他一眼,点点头。
  但不是答应的意思,他的意思是:知道了,我自己看着办。
  容渊退至外间的榻上,很快,痛苦压抑的低吼就断断续续传到洛云升耳里。
  洛云升手撑着腮帮,像一个纯粹的外行在听协奏曲,听了一会儿才问系统:“你是不是说他有疯病?还能救吗?”
  他虽然这么问,但看起来没什么救的打算。
  系统汗毛都立起来了,心说宿主你俩匹配度99%呢,你怎么能对反派这么漠不关心呢?天生一对不眼神拉丝天打雷劈的啊?
  但它到底只是个系统,只能给宿主建议,不能强制宿主去做什么,洛云升要真对容渊不管不顾,它也只能干着急。
  为了完成拯救王朝的伟大事业,系统也是拼了,它一咬牙,吐出自己的大底牌:“宿主,我最大的作用就是保护你的生命安全,让你能无所顾忌地大展拳脚,你只管放心去救反派,他今天就是捅你三刀我也能把你救回来!”
  系统话音一落,洛云升嗤笑一声,那笑声里连嘲讽都少得可怜,就剩下怜悯了。
  这系统不太聪明啊,谁会去救一个可能捅自己三刀的神经病?
  看洛云升还是不动,系统急了,开始倒豆子般地引诱他:“宿主你可能不知道,你和大反派可是天生一对呢,匹配度99%哦!我搜索了48938个小世界才找到你,你要是救了他,你俩肯定能幸福携手共度一生,弥补你曾经被抛弃的遗憾!”
  系统大概真的不是很聪明,它不知道有些话不能说,有些雷不能踩,一旦踩了,后果根本不是它一个统子能承受的。
  它看着洛云升唇角勾起一丝它无法解析的复杂笑意,看他站起来,看他走出帷幔,看他走到苦苦挣扎的容渊身边,看他状似安慰地拍了拍对方的背,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硬生生将人从榻上掀起,摔在地上。
  他这突如其来的发作惊呆了系统,也惹怒了本就心情躁郁、恶欲丛生的容渊。
  哪怕蚀骨的寒意冻得他难以起身,洛云升这点力道于他,也与蚍蜉撼树无甚不同。
  容渊骨节分明、勾如利爪的五指抓住洛云升的踝骨,洛云升甚至来不及看清他的动作,就被脚腕传来的剧痛夺了全部的心神。
  洛云升狠狠跌倒在地,剧痛之下,他那恐怕也在崩坏边缘的脑子竟然在想:哈,果然还是这样,他还是逃不过失败的命运。
  上辈子是出身,这辈子是孱弱的身体……
  洛云升躺在地上,甚至为这疼痛生出几分快意,他迎着怒火节节攀升的容渊笑出声来——有什么可怕的呢?系统不是说了吗?今晚就算被捅三刀也不会死。
  失去对死亡的畏惧,洛云升生性中纠缠着愤怒、不甘、怨恨的疯狂一面展露出来,他以强横的意志斩断疼痛的神经,翻过身去把容渊压在身下,拽着他金线描边的衣领,凑在他耳边,犹如恶魔低语般诅咒他们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