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胥白怔了怔,这是余寺言第一次与他说起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童年,声音透过胸腔共振过来,让他仿佛透过月光看到了小余寺言孤独的身形,他不知觉的收紧了环在他腰间的手。
“呵,我妈…就是上次来堵我的那位名叫文丽的女士,天天外出寻欢作乐,我从旁人那里得知,原来文女士是因为怀上了我,才将我爸的前妻逼走的,他俩的组合就是典型的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败家。”余寺言的语气稀松平常,还带着调侃。
这人是受过多少委屈才能做到这般云淡风轻,陆胥白心酸的想,他“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余寺言:“我小时候称得上是个标准的富二代了,我爸积累了很多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文女士在这样的物质条件滋养下养成赌博的恶习,她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回来我只能听见她和我爸激烈的争吵,直到有一天,我爸……出事了,追债的人将我家围了水泄不通,我被司机连夜送到了江城,投奔文女士的弟弟,也就是我舅。”
陆胥白抬头,两人的目光刚好对视。在月光的照射下,他看着余寺言那双带着光辉的眸子深处的惆怅。
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着,余寺言轻笑道:“今天可是中秋,咱们说点儿开心的事。”
“你说,我在听,。”陆胥白抽出手拢了拢余寺言身上的衣服,“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这些难过都会随着楼顶上风飘散。”
余寺言将下巴压在他肩头,“司机说我放心的在江城读书,我爸已经给了文女士的弟足够的钱,足以支撑我上完大学,其实,那个时候我有预感,我爸永远的离开了我,而我,再也没有见过文女士了。”
“我改了学籍,怕被人找到,直接上了高三,我爸不知道他儿子连高一和高二都没上过,怎么可能考上大学,哦!除非他儿子和你一样是个天才。”说着余寺言闷闷的笑了起来。
陆胥白喉结滚动,声音几不可闻,“嗯,如果……如果我们好好的上高三,也许可以的。”
“是,遇到你是我这黑暗的青春期最开心的事儿,虽然你弃我而去,可我还是得承认,它支持着我度过人生第一个黑暗。”余寺言说。
陆胥白听得心都在滴血,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让余寺言再让不痛快,没敢问太多分别时的事情,顺着他的后背轻轻拍着,问道:“后来呢,这十年你是怎么过的。”
余寺言闭了闭眼,就当老天可怜他这十年的煎熬,将这人又短暂的送给他,他这次保证不贪心。
“后来我就遇到了林锦之,再后来就变成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余寺言咧开嘴一笑,如同这天地间另外一汪明月,欲与天穹那颗夺光辉。这笑容落在陆胥白的眼里,却变成了刻在他骨血里的誓言:永远守护好眼前这个人。
“所以呢,一直高高在上的陆教授,今天这个事儿呢,只是这些人无能为力的表达方式罢了,他们可比当年在我家追债的人柔和多了,这样你心情有没有好点儿?嗯?”余寺言微笑着问陆胥白,其实他也不懂怎么安慰别人,只是毒剧本看多了,自然而然的生出了那么点表达柔情的方式。
余寺言探过头,双手抚在陆胥白脸颊两侧,看着他的双眼。后者眼中渲染着无尽的笑意,那双永远睿智的深褐色眸子正柔情似水的注视着余寺言。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到了两人身后,天幕上大如银盘的秋月成了唯一大灯泡。
“你睫毛可真长呵,”余寺言说着便上手去检验真伪,陆胥白也不躲闪,任由他去揪眼尾长卷的睫毛,“你眉毛也好浓,”余寺言的手换了个地方撒野,陆胥白还是一样任他由他。
“还有你皮肤也超好,快比得上我的了,”说话者双手再次游走到陆胥白的双颊上,像春天屋檐下的小猫一样,新奇的地抚摸着温热的皮肤。
陆胥白微微低头,两张脸的距离不到五厘米,彼此看着对方瞳孔中放大的自己。余寺言突发奇想,双手加大力度,将陆胥白的脸揉成一个团,嘴巴挤成o型,
这可是神坛上的陆教授!
随后余寺言爆出了丧心病狂的爆笑,成功的洗刷了所有的暧昧旖旎,陆胥白哭笑不得,也不恼,满眼笑意等待这人笑完。
警察很快就过来了,医院律师根据监控将整个画面呈现出来,被打伤的几个民工在急救室做了简单的包扎,便被警车带走了。
在江南山赏月的南院亲自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两人回去时已到了凌晨两点,余寺言猫在副驾驶上玩消消乐。
“对不起…”陆胥白突然道歉。
玩游戏的人身体一怔,这是要为当年的事情道歉还是现在的关系道歉?
游戏自动结束,闯关失败。
“今天本来想带你好好过节,结果在医院耗了一整天。”陆胥白充满歉意。
余寺言总有种陆胥白会随时抽身的感觉,他打开车窗,深吸一口窗外呼啸而过的凉风,又分几口吞咽了下去。
他害怕自己再一次被抛弃,索性自己将时间定了下来,月底就要进组了,就那个时间吧,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