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顿时俯首,纷纷领命,称皇帝英明。
方淮也混迹在其中,除了站得靠前一些,一点没有冒头。
可即便如此,皇帝还是盯上了她,似沉吟过后继续说道:“另,命汉王为主帅,封征西将军,负责此次征讨。命苏定远为副将,袁博义为先锋,随同出兵。”
众臣听了前半段,原本正要上前反对,又听了后半截,顿时明白皇帝主要是想用苏定远和袁博义。汉王根本就是个挂名的吉祥物,但有她在,也可避免臣下军功名望太盛——这是皇帝惯用的手段了,当年秦王也是如此得的军功。只不过这些年来战事不多,他才成了独一份。
有这考量,再加上一直以来,皇帝对汉王的偏爱,如今想给小儿子捞份功劳,似乎也无可厚非?
大臣们相互看看,哪怕各自早有阵营,可今日其他皇子都没能来上朝,一时间也找不到主心骨。而且比起让其他皇子出风头,在朝堂上没有半点根基的汉王,似乎已经算是不错的选择了。
左右思量一番,居然没人出言反对。
苏定远和袁博义先后上前领命。反倒是汉王傻眼的看看众人,见实在没人出头反对,只好自己上前:“禀父皇,儿臣……”不想去。
可皇帝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拂袖起身:“朕意已决,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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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淮一早就猜到了这种可能,否则皇帝昨晚不会特意提醒她今日上朝。可这人人惦记的大饼“哐当”砸她头上,她非但没觉得开心,反而有种被砸懵了的感觉。
一散朝,方淮顾不上和曲丞相说话,便追着皇帝往宣室殿去了。
不巧,撞上了前来关心皇帝的俞贵妃。后者还不知皇帝的安排,见儿子急匆匆赶来宣室殿,还当她是担心皇帝伤势。心中正觉安慰,就瞧见汉王一身朝服,顿时想起今日是儿子第一次上朝,于是主动问道:“阿恒,你怎么单独在此?今日你第一次上朝,可还习惯?”
正常来说,汉王第一次上朝,皇帝是该带着她一起回来指点几句的。可现在分明是汉王自己单独追过来的,俞贵妃因此心有疑问。
方淮心知,皇帝多半是看出自己想要推拒,这才不理会自己拂袖而去的。可她还是追了过来,试图让皇帝收回成命:“母妃,父皇让我领兵前往西南,攻打安河。”
俞贵妃一听,下意识一把撰住了方淮手臂:“不成,你哪有领兵的本事?!”
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完全展示了亲娘对儿子的了解,就是换了真正的九皇子来听的话,可能就有些扎心了。当然方淮不觉得,她还相当肯定的点头附和:“就是就是,我连军营都没去过,如何领兵?而且西南路途遥远,小国众多,真打起来对付的可不止是安河一国。如今阿曲孕期近半,我这时候离开京城,说不定就赶不及在她生产前回来了。”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俞贵妃不懂政事,也正好抓住了这一点:“确实。你们成婚才不久,你这时领兵出征,留她一人在汉王府,也不合适。”
方淮闻言立刻说道:“对啊。母妃陪我一起进去,咱们一起劝父皇收回成命吧。”
俞贵妃却犹豫了,因为她虽不赞同,却明白皇帝的命令不可违抗。收回成命什么的,基本上不可能。但看看方淮满眼期盼的样子,还是跟她一起去了。
两人在皇帝的宫殿外说话,内容自然早传入皇帝耳中了。他见二人前来,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哼了一声说道:“你们母子,倒是撞一块儿去了。”
方淮当即行礼,将早朝上没说完的话说完了:“父皇,儿臣请您收回成命。”
皇帝听她果真这样说,脸又黑了几分:“安河不过小国,西南那群小国也是各自为政,你怕些什么?再说打仗有苏定远和袁博义在,他们自能安排妥当,朕就让你去走个过场罢了,你有什么可推辞的?”顿了顿又道:“阿恒,有军功傍身,待将来父皇不在,你也好有所倚仗。”
皇帝虽然黑着脸,但这番话可以说得上是推心置腹了,甚至因为汉王不够聪明的缘故,说得十分直白。就连俞贵妃听了,也不免动容,瞬间打消了劝说的心思。
方淮当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听到皇帝这般推心置腹,一时竟也无法反驳。
皇帝看了看她纠结的模样,想了想又道:“这样吧,此番战事尚不知耗时多久,带上你的王妃一起去吧。”说完见方淮惊诧模样,又解释道:“你与王妃成婚不到一月,但汉王妃有孕四月有余。虽然此事早有流言,但写上玉牒终究不太好看。届时王妃在外生产,孩子生辰或可更改一二。”
方淮闻言皱了皱眉,她是不想委屈孩子改生日的,而且她都和曲葳成婚了,两人的孩子也不是私生子。可这古代总有许多条条框框,她也不想坐实曲葳的流言蜚语。
半晌后,方淮纠结说道:“行军打仗,哪里顾得上王妃?”
皇帝幽幽看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就是个吉祥物,还真当朕指望你打仗了?打仗交给手下人,陪着你的王妃就是。